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被陆修亦亲自否决了。
这不可能是林琅的前世,这小姑娘看起来傻是傻但不是纯憨。
但林琅不一样。
林琅就是个纯天然无污染无添加的憨憨,但是不傻,她一点都不傻。
他正这么想着,却发现周围的风景正在飞快变化。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潮起潮落。
周围的小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枝散叶,最终化为巨树。
仿佛瞬时之间,时光已经悄然流转了千年。
坐在悬崖边上的两人身量也拔高了些许,少女的脸慢慢从带着些童稚的变得明艳动人,而青年也逐渐变得成熟。
他一头银丝委地,只是随便用木簪斜斜束了,带着些出尘的风骨。
“锵锵!你看这是什么!”少女悄悄地凑了过来,带着神秘兮兮的笑容,还不等青年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像献宝一样将手中的小玩意儿举到了青年面前。
那是个小小的,丑不拉几的贝壳,里面的小玩意儿似乎还活着。
“这是蜃?”青年接过那贝壳,微笑着放在手里,用指腹摩挲着贝壳上粗糙的纹路,“你从哪里捡的?”
“就今日凌晨那会儿,我和朋友约着赶了一次海,然后就捡到了这家伙。”琳琅咯咯地笑了起来。
“蜃是很稀少的物种,这片海中约莫就只有十几只,你的运气倒是不错,”青年眯着鸳鸯眼笑了笑,轻轻给那个小贝壳施了一道法术,“我等下回龙宫的时候,就把它送回去。”
“我能养它吗?”琳琅的眼睛闪闪发光,“我名字都给它起好了!”
“倒也不是不可以......”
“蜃,狸物也,亦谓含浆。捡到他的时候海边刚好起了一层薄雾......所以我想叫他黎雾,黎明的黎,雾气的雾。”
少女的眼中闪闪发光,身后陆掌门已经色变震恐。
黎雾?!
那不就是浮珑派那个醋精妖怪吗?
如果这个牡蛎仔真的是黎雾本人的话,那么这家伙究竟活了多久?
。
据说,皇宫庭树被雷劈这件事儿已经被添油加醋成了件不得了的、震撼古今的、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大事件。
据说整个钦天监都像是疯了似的把这几年来所有的星图扒拉了一个遍,力图证明这是由于荧惑侵月而导致的神秘现象,主要是因为当今皇上仁德不够。
皇上这边据说也慌了神,连忙大赦了一波死囚,又拎着一干皇子公主妃子宫人去祭天。
国师这边也是闭门不出,完全没有下达神谕的意思。
而始作俑者本人,也就是我们平地生雷的林琅同学则被迫跟着同样被逼着去祭天的三皇子雍离权同行。
“我真傻,真的,”林琅托着腮坐在马车里,看着车外面那一圈随侍的宫女宦官,“我不该手贱的,我错了。”
“难道那日的雷是仙子召下来的?”雍离权虽然惊奇,但还是压低了声音和林琅聊天。
“是我,但其实也不是我。是我道侣,也就是我用我家那位的法术召出来的雷霆。”林琅解释了一下,虽然她觉得不能和一介凡人解释那么多,容易生事。
“所以您的道侣究竟是何方神圣?”雍离权想起当时找国师卜卦的时候,国师似乎也说过这位少女的丈夫并非凡夫俗子来着。
“他啊,他很厉害哦,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那种,心情不好就用雷追着人劈的那种,”林琅描述了一下陆修亦,“虽然外表比较奇奇怪怪吧,但是我觉得他很帅气哦?”
外表奇奇怪怪,操控雷电......
三皇子已经知道这位姑娘的来历了。
“我明白了,您就是电母,您的丈夫是雷公,是这样的吗?”
“抱歉不是。”怎么会扯到雷公电母啊!!林琅都尴尬到笑出来了。
现在凡人的想象力已经这么丰富了吗?
不过想想陆修亦顶着张鸟嘴站在云头上往下劈闪电的模样,说不定也挺好玩的?
“只不过是普通的厉害修士罢了,剩下的东西你就算问了,我也是不会说的。”林琅直接一句话堵了这位三殿下的话头,这技能还是她跟玄言子师父学的,她师父总能在她发出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精准地用一句话堵死她。
其他人都没有她师父这种能耐。
“好吧......”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看来,祭天的祭坛到了。
林琅还不习惯被人搀扶着下马车的皇室尊享服务,她又没病没灾的,为什么要像个老太太一样被人搀扶着?
她就这么在宫人们伸手的前一刻,拎着裙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少女那淡紫色的裙摆在一干明黄色依仗中显得格外清新,那百褶的裙摆又随着她的动作像一朵喇叭花一样翩然开放。
在这万物凋零的时节,她像是一抹生机勃勃的春,就这么悄然扎进了三皇子的心房。
即使雍离权最后继任大统,坐拥后宫三千佳丽,身边美女如云,他仍然忘不掉那个微微有些冷的初冬,那一抹淡然的紫色。
那是他渴望不可及之物,那是宛如梦幻泡影的记忆。
那是他永恒留在二十五岁那年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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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变强了一些,”名为琳琅的少女永远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你看你看,我努努力就能多变出一双手。”
也许是少女此时四只手同时挥舞的样子过于好笑。
年轻的白发龙君忍俊不禁道:“看来是时候给你打造一把武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