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一次警告已是他仅有的退让,留给她逃走的机会也是稍纵即逝,是她没走,是她主动拒绝了。
爱意在深夜里放肆生长,黑暗却将情愫尽数掩藏。
他绝不退让第二次。
谢衍在林尔卧室的门前站了良久,久到客厅墙角里立着的那座复古落地钟像是不甘寂寞,拖着长长的青铜色大摆锤在某一个时间点发出齿轮卡住的咔声。
一声微响,钟表的指针将时间定格在凌晨三点半。
谢衍如梦初醒般地回了回神,贴合在房门上的手也缓缓收了回来,他微微仰了仰头,似有心事地轻叹一口气,然后往后面倒着退开了两步,重新和房门拉开了距离。
将目光从房门上移开,谢衍抬手抓了下额前稍显凌乱的黑发,慢吞吞地转身去了厨房。
打开厨房里的冰箱,他抬眸扫了一眼里面排列整齐的饮料,随手拿了两罐啤酒出来,然后又上了二层的阳台。
这间套房里的阳台是开放式的,因为没有玻璃的阻隔,阳台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拉开阳台折叠门的那一瞬间,夹杂着凛冽寒意的风就从四面八方地吹了过来。
谢衍迎面一口冷空气吸进肺里,连带着眉梢眼角都是彻骨的凉。
高空的山风夹着碎雪倾数灌进鼻腔,呛得他低低地咳了起来,明明是最怕冷的一个人,他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就走了出来。
谢衍反手关上身后的折叠门,拿着啤酒继续往阳台边上走,雕刻着精致花纹的大理石绕着阳台围了个半圆弧出来,上面早已落了一层碎雪。
谢衍也不在意,用手拂去上面的那层雪,然后手肘往上面一搭,就将啤酒随意地放在了围栏上面。
他随手拿起其中一罐,食指的指尖勾着拉环,其余手指按在易拉罐的边缘上,拉开了易拉罐。
谢衍捏着罐身漫不经心地轻晃了下,他仰头喝了两口,又把啤酒放下。
高空让山风来得更猛烈,耳边隐约可听见林间的草木簌簌作响,被谢衍搁在栏杆上的那小半瓶啤酒很快不抵山风的威力,被风吹倒翻滚着从栏杆上落下,掉在了阳台上。
浅褐色的液体顺着从易拉罐的开口处流淌出来,很快就浸湿了一小片洁白的雪,酒精的味道顷刻间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
或许是因为房间里空调的温度开得有些高,又或许是因为初到陌生的环境而不适应,向来是一觉睡到天亮的林尔在半夜的时候,忽然迷迷糊糊地就从梦里惊醒了。
她正梦见之前暑假的时候,林亦安带她去江州动物园看黑猩猩的情景。
听说江州动物园里空运来了两只黑猩猩,不仅可以跟游客握手,还可以和游客来一个热情拥抱。
这两只黑猩猩还是位于祖国中部的江阳市为了开展城市间的友好交流活动而送出来的,说这是活动的吉祥物,据说东部沿海的这几个城市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