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云锦元心中发颤,他从来没见过云老夫人这个样子。
她以前总是慈爱温和,看着人时温柔浅笑,对他也再疼爱不过。
就连父亲有时候偏宠云嘉懿时,祖母也总会护着他,告诉他他才是沐恩侯府的嫡子,将来的世子。
祖母是最疼他的,可是眼前这个老人头发散乱满眼阴鸷,就好像是脱了皮的怪物,神色狰狞的看着他时,让他忍不住就倒退了半步。
云老夫人被他脸上惊惧刺痛,反手就又是一巴掌,冷笑着看着被打倒在地上的少年,
“怎么,觉得我云家要倒了,看不起云家了,那你倒是去舔着林家继续当你的小少爷去啊。”
“云夙音说你是白眼狼还真没说错你,她当初那么疼你你能恨不得活活逼死她,为着个后娘继姐就骂她贱人,如今跟着我受了委屈就敢觉得我丢人?”
云锦元脸色惨白:“我没有……”
“没有?”
云老夫人冷笑了一声,“那你在林家的时候怎么不替你父亲求情?云夙音还没回去之前,你怎么不知道缠着你那几个舅舅让他们放过你父亲?”
云锦元说道:“就算我求了,他们也不会答应。”
“你求都不求,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不会答应?”
云老夫人冷眼看着他,“你要是求了他们不答应,你就下跪,就撒泼,要不然就拿你的命去要挟,你要是说他们不救你父亲,你今天就血溅林家死在那里,他们敢不松口?”
林家的人分明还是在意云锦元的,他要是开口,拿命去求,说不定林家就能松口。
可云锦元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这白眼狼分明就没想过要救云黎安!
“你要是敢拿你的血落在林家门前,你父亲今日就能出来!说到底还不是你狼心狗肺舍不得自己?”
见云锦元脸色惨白的看着她,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云老夫人冷笑了一声,
“怎么,嫌我说的难听,可你以前不是最会拿这一招去对付你姐姐吗?”
“你知道云夙音疼你,就拿你自己的命和前程去逼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用的无比娴熟,逼的她这么多年被王氏母女折腾。”
“你以为她为什么会那么惨,又为什么会次次都落到王氏母女手上,为什么好几次都险些没命,还不是因为你,你总能拿你自己却逼着她妥协逼着她退步,逼她不敢反抗。”
“怎么,现在用同样的招数对付林家的人你倒是不会了?”
云锦元面无血色,颤着嘴哆嗦着看着云老夫人,想说他没有,可是对上云老夫人那满是嘲讽的目光,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用的东西!”
云老夫人骂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转身就抓着被吓傻的云嘉懿上了马车。
云家下人迟疑:“老夫人,大公子……”
“原本还想着留着他能够要挟云夙音,可没想到他这么不中用,连他姐姐都不要他了。”
云老夫人原还想着要是拿捏住了云锦元,好歹算是捏住了云夙音的软肋。
有他在,云夙音终究不敢做的太绝,哪怕是为着云锦元的仕途前程也总要给云家留一条生路,可谁知道这没用的东西上次跑回来时就骗了他们。
云夙音根本就没跟他修好,甚至二人之间也早就没了半点姐弟情谊。
那个凉薄至极的白眼狼早早就在云姝月那蠢货手里要到了血书,甚至就连云姝月的死指不定都是她一手算计。
她一早就谋划好了,要将云黎安送进大牢,甚至带着那血书去赴宫宴,丝毫不管云黎安落罪之后,云锦元成为罪臣之子将来要怎么办。
云夙音早就舍了云锦元,不管他死活了!
云锦元唯一的作用也没了,而云夙音显然记恨他当初所为。
留着这种没用的玩意儿在府里,除了能让云夙音时时刻刻记着当初受过的那些磋磨苦楚,让她变着法儿的找他们云家的麻烦外,还有什么用处?
云老夫人满是阴沉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他既然舍不得脸面替他父亲求情,往后云家没有大公子了。”
“反正云夙音当初要的那一纸文书里不是说了,他们姐弟从此跟我云家无关,不必管他死活!”
云家下人有些怜悯的看了眼满脸苍白瘫坐在地上的云锦元,转身驾着马车走了,而一直到他们没了踪影,云锦元依旧跌坐在地上,耳边全是云老夫人满是讥讽凉薄的话。
“你不是最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拿你的命去求啊,你要是血溅林家死在这里,他们总会松口…”
“没用的东西!”
“云夙音说你是白眼狼果然没错……”
“连他姐姐都不要他了,往后云家没有大公子了……不必管他死活!”
马车离开后周围静悄悄的,那巷子里再无旁人。
天上飘起了薄雪,一片片的落在他头上,却不及心头凉意。
云锦元坐在地上时缓缓蜷缩成一团,双手抱在膝上将自己蜷了起来,浑身颤抖着伏在膝上时,如同走投无路的小兽呜咽出声,等到眼泪翻涌时,渐渐变成嚎啕大哭。
他好像真的错了…
……
林家,云夙音陪着林老爷子喝茶,林严青他们都在。
君九渊坐在轮椅上时,时不时能收到林家几兄弟的眼刀子,就连余氏看着他时也少了亲热,多了些怨怼。
林家几兄弟还只是能看出来云夙音换了衣裳,跟昨天夜里穿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