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国边境小城贺州已接连两日连降暴雪,积雪最深处至成人膝盖,数十间民房被积雪压塌,缺衣少食,天气冷彻骨髓,灾民流落街头,食不饱腹,妇孺老幼接连被冻死于街头,其状惨不忍睹。
街边有家小小的酒肆,门口的幌子随着寒风瑟瑟而动,一个着了破旧的袍子,帽子脏的几乎看不出颜色的老头,掀了棉帘子,在门口处跺了跺脚上的雪沫走了进来,满是皱纹的脸冻得通红,他搓着手走到了垆台前,大咧咧的对着掌柜说道:“李掌柜,来两壶酒!”
垆台后面的掌柜李树抬起头来笑道:“是王老哥啊,这天寒地冻的不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往外跑什么?”
王老头嘿嘿笑道:“天这么冷,不喝上两口,还让我活不?”他扫了两眼店里,角落里坐了个喝酒的年轻人,披了厚厚的浅金色织锦斗篷,右手拇指套了枚血玉扳指,墨黑头发挽了发髻,插了一枚羊脂玉簪子,生的剑眉朗目,透着一股清贵之气,桌旁放了一把长剑。
王老头凑到李树跟前,冲年轻人奴奴嘴,压低了声音道:“像是个有钱的主!”
李树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出手阔绰的很呢!”
王老头看了看外面仍旧下的正欢的雪,脸上罩上一层阴云:“这贼老天,下起来没完没了,绝对是老天要惩罚我们,是不祥之兆!”他接过李树递过来的酒壶猛的灌了一大口。
“嘘!”李树大惊失色,左右看了看,厉声道:“别乱说,你不想要命了!”
王老头漫不经心的笑道:“怕什么,这店里就那么几个人,你说这天寒地冻的发什么兵?我看怕不是要发癫痫,听说”...他连着喝了几口,就着酒劲道:“听说,这几日已经接连冻死好几匹战马了,兵将们得了寒病的也不在少数。唉,作孽啊!”他长叹着。
李树吓得脸色苍白,他紧紧盯着角落里那个年轻人,生怕因王老头的一番牢骚引火上身。王老头才不怕这些,越喝越多,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
正午时分雪终于停了下来,阳光由铅灰色的云层里透出来,天地间银装素裹,分外的妖娆,街边的树梢全都被雪罩上了一层莹白。
李树挑了门帘看着对面屋檐的白雪,落雪初晴,洗尽铅华。若无战事,四海清平,岁月静好,那该是多美好的一副画卷。
可偏偏新继任的北冥国君孟庆是个争强好胜的主,锦川国的繁华他早已垂涎已久,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贺州在此时降了暴雪,将所有的计划全盘打乱了,这场暴雪来的蹊跷,兵将们更是没有足够保暖的衣物抵御寒冷,因此也是冻伤无数,士气一下子低迷起来。
突起的战事,忽降的暴雪,给北冥国的许多达官贵族措手不及,北冥国国师之女韩暖之便被困在了贺州,她已经在客栈被困了三日了,今日终于盼到了雪停,便偷跑了出来。
贺州主街两侧的的商铺,成衣店,茶楼,各种作坊都开门开始清扫着门前的积雪,日子照旧,哪有半点即将开战的紧张氛围!韩暖之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披了斗篷,只是雪后的路难行的很,她后悔没有老实待在客栈里了,如今只能抄栈了。
那些贯穿东西的小巷,曲曲折折,幽深的近乎死寂,阳光是很难照射进去的,青石板路阴冷湿滑,她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滑的挪着,手几乎要冻僵了。
突然眼前一暗,两个持刀的蒙面黑衣人闪到了她前面,国师之女可不是吓大的,她皱着眉尖声咒骂道:“找死啊?知道本姑娘是谁吗?胆子也太大了,本姑娘的路也敢拦?”
个子稍高点的黑衣人开口问道:“你可是北冥国国师之女韩暖之?”
“不错!”韩暖之得意的一笑,侧目道:“这下知道了?知道了就滚一边去,别挡道!”
黑衣人二话不说举刀便砍,韩暖之大叫一声,侧身躲开了,撒腿便要往前跑,可是,一着急便忘了路是刚下过雪的,脚底一滑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她咧着嘴痛呼出声。
两个黑衣人见此情形,毫不迟疑举刀又砍,刀锋夹杂着狠辣之气,韩暖之吓白了脸,慌忙抱住头,颤声叫道:“不要杀我,我有的是银子!全都给你们!”
话音未落,耳畔只听到那两声凄厉的惨叫声,她哆嗦着抬眸看去,见刚才的那两个黑衣已横躺在阴暗的墙角处,胸口皆中了一柄短刃,均都没了气息。
不远处站了一个英挺的男子,裹着厚厚的浅金色织锦斗篷,修长的手指正缓缓转动着右手拇指那枚血玉扳指,一脸桀骜不驯,见两个黑衣人已气绝身亡,他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等等。”韩暖之慌忙喊住了他,这才由地上爬起来,“多谢少侠救命,请问少侠大名!”
年轻男子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刚好碰上。不需言谢!”
“我姓韩,名暖之,少侠的名讳是...”她笑嘻嘻的问道,男子挺拔的身姿,冷傲卓越的模样,让她有些心动神摇。
男子一脸的生人勿近,冷哼了一声抬腿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