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山的清晨没有鸟鸣,没林木花草的清香,只有弥漫不散的昭昭雾气,太阳的轮廓如同红彤彤的灯笼隐约浮现在雾气之后。
山脚下云城却是另一番景象,相师府的后花园内郁郁葱葱,有男子发出凄厉惊恐的惨叫呼救声,栖息在树梢上的鸟儿被惊飞,在空中一哄而散,渐渐地的呼救声越来越弱,最后便没了声息,空气里有浓烈的血腥之气弥漫。
东方韵一脸悠然的倚在围栏边,池内是几条凶猛丑陋的鳄鱼,此刻正在为争抢嘴边的食物拼命互相撕咬着,池内到处都是浸了血渍被撕扯的七零八落的衣物碎片,还有目不忍睹的断肢残骸。
“相师大人”丫鬟梦如走了过来,“锦川国的三皇子求见!”
“带他到厅堂等我!”东方韵起身,理了一下起了褶皱的罗裙,毫不意外的说。
“大人,为何您不觉得奇怪?”梦如不解的问道。
东方韵轻哼一声:“他若不来才奇怪!”
厅堂里北墙悬挂了一把沉香木折扇,扇中是一副缥缈的水墨画,木香沉沉,厅堂里案几木椅俱是名贵桢楠木雕成,两座高大的景泰蓝花瓶林立左右。
此刻林云墨立于厅堂内,目若寒星,俊逸出尘,他抬眸看着那幅扇中的水墨画出神,一旁的白昼见东方韵许久没有来,便不满的说道:“殿下,看样子咱们不太受待见,不如...!”
话未说完,便听到东方韵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三皇子忽然到访,有何贵干?”
“相师知道!”林云墨冷傲的一笑,在白昼诧异的目光中淡定的坐了下来。
东方韵今日穿了粉紫色的常服,发髻松散但不乱,脖颈上依旧戴着那串阴森森的骨链,原本就妖艳的容貌在衣饰的衬托下越发的风韵别致,她莲步轻移走至厅内,娇柔一笑问道:“若三皇子是为公主之事来向微臣讨说法的,那可就冤枉微臣了!”
林云墨面色无常,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屑:“冤枉你?昨日,你到底与暮儿说了什么!”
“微臣只是与公主闲聊了几句罢了!难道本相师连话都说不得?”东方韵忽然尖锐的问道。
“是不是闲聊你自己心中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敞开说便是,不要为难我的女人!”林云墨眸子里晃过一片狠辣。
东方韵瞥了眼白昼,冷冽的说:“你先出去,本相师有话想单独跟三皇子讲讲!”
白昼狐疑的看看两人,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偌大的厅内静寂一片,如今仅剩了他两人,东方韵缓缓的踱了两步,面色凄迷,抚摸着挂于颈中骨链问道:“你可知这骨链是由什么制成?”
林云墨深皱着眉头“像是骨头?”
东方韵森冷的说道:“这一节节都是婴孩的臂骨,其实无论人与妖,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憾事,都会有连自己都感到束手无策的事,我只是帮她们将这些解决了而已,而这些婴孩臂骨只不过是他们甘心付给我的报酬罢了!”
“婴孩臂骨?难怪,难怪暮儿会为难成那般!”林云墨口气阴狠,恍然大悟,他神思渐渐清明起来,厉声喝道“所以你便以此要挟暮儿?”
东方韵讥笑道:“我帮人解决棘手之事,人付些报酬很公平,又何来要挟之说?”
“相师的意思是暮儿也有束手无策之事?为何她从未听她提起过?”林云墨转念一想问道。
“试问有哪个女人愿在挚爱面前暴露自己满身丑陋的伤痕?”东方韵冰冷的看着他。
林云墨呆了一下,心头瞬间犹如被利刃划过,自责懊悔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他竟然会忽视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让她独自承受了那么多。
“暮儿额间的印记你也有法恢复?”林云墨忽然问道。
东方韵脸色一僵,她叹息道:“公主幼时没有灵丹护体,印记被毁恐再无法恢复。”
“暮儿身上的伤痕全因我而起,相师若真能让她恢复如初,我愿意替她承受这一切!”林云墨一脸决然。
既然承诺了要护她一世,此生唯愿她平安喜乐再无忧愁!
东方韵怔了一下,目如潭水,清澈婉转“难得!”她扫了一眼骨链颇有丝为难“这骨链里面只有婴孩的臂骨,还真没有成年男子的,这样吧,事成后,我只取你一截小指作为为公主疗伤的报酬,你看如何?”
“好!”林云墨说罢便站了起来,背手而立,面色恢复如常:“若无它事,告辞了!”
见东方韵微微点头,他迈步便要离开。
在他即将跨出厅堂的刹那,背后的东方韵忽然开口道:“你为何不在意?”
“什么?”林云墨一脸淡然。
“公主是妖,为何你不在意?”东方韵目光复杂,颤声问道。
林云墨一脸漠然,下了台阶,声音飘荡在身后:“本皇子就是喜欢妖精!有何不可?”
东方韵有些黯然,她听到了自己修补了十多年的心又一次碎裂的声音,不过很快她又恢复如常了,她轻柔抚摸着那一串骨链,如同轻抚着婴孩一般满脸的怜惜与疼爱。
听丫鬟讲白昼去了相师府后花园,林云墨便慢悠悠的寻了过去。
沿路假山流水古树参天,满院的花争奇斗艳,见白昼正停在不远处的曲廊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什么。
走近了才发觉,下面是个鳄鱼池,几条粗壮凶狠的鳄鱼正撕咬着一条人的臂膀,他对着白昼冷冰冰的斥道:“有何好看的?走了!”
白昼紧走了几步,咧嘴一笑,作死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