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巷是锦川国有名的销金窟,据说门槛极高,但凡能进到里面消遣的多半是官宦富家子弟,里面的女子都是下面一层层筛选上来的,均是才貌双全的美人。其中有四个绝色佳人更是艳名远播。
她们都有着自己独立的闺阁小楼,丫鬟厨子跑腿的小厮,甚至包括专门梳头发的嬷嬷,都是样样齐全,缺一不可的,
今日,清书斋的顾媚儿的小楼内住进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哥,与别人所不同的是,他住进清书斋便蒙头大睡,俗事不问。
华灯初上的时候,一位面如冠玉,英气威武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慢悠悠的上了小楼。
楼内陈设极其奢华,地上铺了八宝花吉祥纹织锦地毯,桌椅案几俱是上等红木制成,案几上是鎏金莲花铜薰香香炉,一把古琴静静地置于香炉一侧,四扇华丽屏风隔开了内室。
顾媚儿招呼着上了茶水,点心,便立于一侧谨慎的问道:“段将军是来接主子回府的吗?”她一直认为这个兵部尚书之子段知君是不会笑的,至少每次见她,他都是一副孤傲冰冷的样子。
段知君撇了顾媚儿一眼,冷声问道:“主子醒了吗?”
顾媚儿摇摇头,有些忧虑的说道:“还未醒过来,不过这次接主子回来,他好像不怎么高兴?”
段知君并未回应,他端起茶盏,眼角的余光见到顾媚儿今日打扮的极其雅致,耸立的飞天髻,镂空镶红宝石的纯金发簪,与额前的金箔花钿相配得当,肤若细瓷,毫无瑕疵,黑白分明的眼睛,如两潭清澈的秋水。
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漏跳了两下,一阵悸动,他低头轻缀了口茶,不动声色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自内室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与衣料间的窸窣之声,段知君便站了起来,不多时,走出一位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他一身月白窄袖织锦长衫,衣襟处用金银丝线绣了祥云纹,束了金镶玉的腰带,刻有螭纹的玉带钩,一侧龙凤玉佩缀了浅紫色流苏,右手拇指套了枚血玉扳指,墨黑的长发只简单挽了发髻,插了一枚羊脂玉簪子,棱角分明的脸,深邃的眸子犹如淬满了寒冰,他背了手,周身隐隐散发着不容亵渎的清贵之气。
“主子!”段知君恭敬的抱拳,问道,“你的伤不要紧吧?”
“早已无碍。”男子清冷的答道。
顾媚儿忙斟了茶,端到男子身旁。便悄然退下了。
“我没在的这些时日,可有事发生?”男子示意段知君坐下,抬眸笑问道。
段知君神色凝重的答道:“回主子,前几日天禹国国主玉伯未带了两位公主来,觐见皇上,听说大公主玉娉婷赐给了二殿下为良娣。”
“奥,那个二公主呢?”男子又问道。
段知君颇为不解的说道:“怪就怪在这二公主玉兰琼身上,据说朝堂上她一死相逼,非要认了端王爷为义父!”
男子正含了口茶还未咽下,闻听此言,噗嗤一声喷了出来,惊讶的说道:“你说,她认端王为义父?皇上准没有?”
段知君点点头,“许是,皇上见玉兰琼性子烈,便恩准了!其实,她也是可以求皇上赐给大殿下的!大殿下温文如玉,府内也没几个妻妾。”
男子沉吟片刻道:“我看,玉兰琼倒是精明的很。玉伯未这算盘打的好啊!”
“主子的意思……”段知君疑惑的问道。
男子冷冷一笑:“大殿下的生母出身不好,不得圣宠,再加上他性子绵软,是个毫无主见之人,日后也难成大气。他怎么可能入得了玉伯未的眼!”
段知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结结巴巴说道:“这个玉兰琼想尽办法认端王为义父,难道最终是为了……”
“目前的一切均是猜测!”男子打断了他将要说的话,面无表情的问道:“玉兰琼住进端王府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端王府的新院落还没修葺好,主子,你还要继续住在清书斋吗?”段知君揣测着男子的表情。
“这里如此清净,为何不住!”男子毫不在意的问道:近来玉树那边的情况好些了吗?”
段知君无奈苦笑道:“还是老样子,从不出府,一天到晚只愿意修习兵法,偶尔钓鱼,下棋,身边也不许有侍女出现!长此以往该如何是好!”
男子沉默片刻道:“那明早,就到人市上买两个小厮来伺候着,记着要机灵,沉稳些的,那种眼高手低的坚决不能要!”
片刻后,顾媚儿过来轻声敲门,询问是否可以上餐?男子这才发觉自己一回来,便水米未进的睡了整整一日,怪不得此时饥肠辘辘的!
清书斋厨子的手艺确实不错,上来的菜肴色香味俱佳,男子便招呼段知君一起,两人吃的很是畅快淋漓。
段知君走后,男子斜倚在软榻上,随手翻着一本书册,男子玉似的容颜被明亮的烛光笼罩着,温润而又安宁,屋中燃了薰香,清淡中掺杂了一丝微弱的花香。
他翻身准备起身时,一张昏黄的纸片自他怀中掉出,跌落在地上,他随手捡了起来,是那个女子的卖身契。
他淡淡笑了笑,那日大雨,属下来的极其突然,仓促间他只留了玉坠,便离开了。要不是今日卖身契掉出来,他都将此事遗忘的死死的了。
那个谜一般的山村女子,大概此生再也不会相见了吧!
窗外,隐隐有带了雨意的凉风钻了进来,案几上的红烛忽明忽暗。顾媚儿莲步轻移走了进来,“外面是否下雨了?”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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