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真的很蠢,李勉符奉李昭德之命,给我置障,张九节奉张柬之命令,弘农杨氏跟我有死仇。”
“这些人都不希望我北伐胜利,可你图什么呢?”
众人沉默,包括张九节和杨玄基,他们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慢慢消散。
陷入平静的绝望。
奉命捣乱的心思已经被戳破,他们两个注定没有活路。
从踏进军帐起,就已经沦为刀板上的鱼肉。
武懿宗双目赤红,悲鸣道:
“大帅,你先去请示陛下,该不该杀我,我是无辜的啊,我是纵容麾下械斗抢掠,但我没想过破坏你北伐啊!”
颤抖超过一定程度,眼泪已无法表达他内心的恐惧。
张易之望着他,眸子漆黑深幽,声音略带沙哑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噗!”
一颗丑陋的头颅无力垂下,鲜血一滴滴落下。
气氛凝重到极点。
那清脆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让所有将领如坠冰窖。
河内王武懿宗成了具尸体。
这一幕,形成了冲击力几乎让他们窒息。
刚刚恢复的从容顷刻间灰飞湮灭,取而代之的是比十倍的震惊与慌恐。
势焰熏天的左金吾卫大将军啊,武家唯一拿得出手的武将,武家军方的代言人。
就这样死在军帐里。
只是做了一件蠢事,霸凌抢掠是武懿宗队伍的习惯,没想到这回却撞上了铁板。
张易之脸上露出干净的笑容,“两位,自刎吧。”
笑容下是浓浓的杀意。
绿袍放开手,张九节沉默半晌,颤着嘴唇道:
“我麾下是无辜的,请不要牵连。”
说完接过绣春刀,寒芒在脖颈前一闪。
随着噗通倒地声,杨玄基自知必死无疑,拿刀割破喉咙。
“枭首示众,悬挂在军营最上方。”
张易之脸上没有丝毫情绪,目光极其淡漠。
当四具尸体被拖出去,军帐又恢复了平静。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张易之坐回主位,擦掉手上的血迹,淡淡开口:
“经过此事,我明白两个道理。”
“第一,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两个宰相使绊子的伎俩够拙劣的。”
“其二,文明的行为需要野蛮的手段来塑造,该死的都死了,诸位现在可以畅所欲言。”
听着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众将领更是胆寒。
什么是强势?
眼前之人完美诠释强势两个字。
薛讷略默,鼓足勇气问道:“大帅鲁莽行事,就不怕引发的后果么?”
张易之直视着他,冷声道:“杀了这几个人,倘若北伐战败,后果很糟糕。”
“所以我置死地而后生,不给自己留退路。”
“败了才需要担心后果,胜利会堵住所有人的嘴。”
顿了顿,张易之直接站起身,环视着所有人:
“我不管你们对我是什么看法,但在这场战役里,牢记服从命令四个字。”
“自古慈不掌兵,我不介意再多杀几个人。”
浓郁的血腥味,肃杀凛然的威胁,让众人脊骨发寒,齐声道:
“末将遵命!”
张易之面无表情,居高临下俯瞰着这群人。
绝对的服从产生绝对的权威,才能保证政令畅通。
他要为三十万个将士负责,为三十万个家庭负责,为大周江山负责。
任何挡路者,必诛!
军帐外,陆续响起喧哗嘶吼声,以及兵刃碰撞的声音。
鲍思恭快步入内,焦急惶恐道:“大帅,武懿宗等人嫡系部曲哗变,还有人到处窜逃。”
张易之神情冷漠,厉声道:
“在蒲津关停留三天,彻底镇压内乱,逃兵处以绞刑!”
……
神都城。
朝殿。
当内侍疾步入殿,喊出“前线急报”时,群臣的声音戛然而止。
武则天也有些疑惑。
刚出发,突厥就败了?
难道子唯已经威武到可以不战而不屈人之兵的程度么?
她整理情绪,威声道:
“宣!”
内侍背后冷汗连连,扯着阴柔的嗓音艰难念道:
“武懿宗、张九节、李符勉,杨玄基四人率领麾下哗变,严重违反军律,已被张大帅枭首示众!”
此言一出。
恍若平地起惊雷,黑室绽耀光。
霎时间。
满殿瞠目,人人色变。
整个殿中,变得落针可闻,寂静无比。
武则天瞳仁轻颤,扶着座椅扶手的手一紧,脊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而李昭德眸子红煞如血,那汹涌滔天的恨,密密麻麻的痛,似万蚁钻心啃食骨肉。
他陇西李氏的杰出武将就这样死了?
张柬之和武三思同样是悲愤填膺,满腔的怒火几乎要将整个人烧成灰烬。
此獠怎么敢的啊?!
没有朝廷旨意,斩杀三品武将,这已经不是逾制,堪称造反!
群臣望着陛下那逐渐阴沉的脸庞。
最受宠信的侄孙被斩,心中的愤怒悲痛可想而知。
给予此獠至高无上的权力,就应该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做的好。”
武则天陡然开口,声音带着沙哑暗沉:
“不管是谁,违背军法,按律当斩,绝不姑息。”
尽管这样说,但她愤怒的情绪依旧克制不住。
作为皇帝,在江山社稷面前,只能阉割自己的个人感情。
在这场北伐战役中,侄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