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斜照,倦鸟归林,东庄村炊烟缭缭。
“驾!”
“吁!”
一辆豪华马车缓缓停在村头槐树下,随即车内下来几个护卫,中间一个华服男子。
“沿路颠沛,兄长真是吃饱撑得住这儿。”
张昌宗用锦帕擦了擦汗,神情有些郁闷。
他看到树下有个抱娃的妇人,便上去打听。
“大姐,张易之住在哪?”
妇人脸上有些警惕之色:“你是小郎君啥人啊?”
“我是他弟。”
“奥。”妇人笑了笑,指着道:“前面那小池塘,绕过小池塘就见一个园林,从园林穿过去就好了。”
张昌宗点点头,带着护卫循路而去。
张府大门。
陈长卿半阖着眼躺在凉椅上,左手边一壶酒,右手边一盘鸡肉。
一群人近前来,他依旧一动不动。
张昌宗大喝一声:“喂,看门的。”
兄长倒好雅兴,请个道士来看门。
“注意言辞,贫道是易之亲自相邀的门客!”
陈长卿睁开眼,上下打量着一身华丽衣袍的张昌宗。
“尔是何人?有何事?速速呈上拜贴。”
隔三差五就有人上门来拜访易之,都是伊川县的士绅官员,连县令都来过一次。
更多的还是书生士子,借着拜访的名义自荐,妄想攀上张家的门楣。
“拜贴?”张昌宗皱皱眉,懒得搭理这牛鼻子,就要直接进府。
“哎呀,”陈长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身,拦截住他:“易之歇息着呢,见不得你。”
说罢活动活动手掌,“若有几贯门规钱,贫道也替你去瞧瞧易之。”
张昌宗勃然大怒,他可是每天出入皇宫甘露殿的男人,天下还有人敢找他要门规钱。
真是火冒三丈,张昌宗使了个眼色,护卫立即会意,抡圆了胳膊狠狠就是一拳。
砰!
一拳轰在肚子上。
陈长卿被砸倒在地,胃里翻江倒海,眼前金星乱晃。
“你……你竟敢殴打贫道,贫道主家乃神都城张家,张昌宗认识不?银青光禄大夫,陛下的第一男宠!”
陈长卿呈大字型趴在地上,不忘咬牙切齿威胁道。
张昌宗斜睨着他:“不好意思,我就是张昌宗!”
陈长卿的眼神顿时委屈起来,您咋不早说勒。
他迅速撑地腾起,弯腰谄笑道:“六郎,易之他在后宅练书法,您直走左拐就好了。”
张昌宗“嗯”了一声,又傲娇的瞪了陈长卿一眼,才昂首阔步进府。
……
后宅。
“宗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来之前也不通知一声。”
张易之收起笔墨纸砚,让夏荷奉茶。
张昌宗没好气道:“兄长,你倒是逍遥快活,我最近可是天天上火。”
上火?张易之赶紧劝道:“宗弟,那地方不能tian,容易滋生病菌。”
“什么跟什么啊!”
张昌宗一脸懵圈。
张易之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
接过夏荷递上的香茗,张昌宗懒得废话,直接说起正事:
“兄长,还真让你猜中了,朝野都认为我张家已经归附公主殿下。”
“以前武家子弟见到我,还会亲自替我牵马递鞭。”
“这一个月来,武三思利用相权打压我,这日子真憋屈。”
张易之紧锁眉头,问:“具体呢?”
“宗楚客你也知道,第一个投靠我的重臣,昨天朝会上被武三思栽赃,陛下命令来俊臣搜查贪污罪证。证据确凿,流放岭南。”
“你说天下几万个官吏,谁不拿点孝敬钱,武三思他分明就在针对我!”
“还有我张家的族亲,一个个官职被卸下了,皆是莫须有的罪名!”
张昌宗说完后愤愤不平,俊朗的脸庞有些狰狞。
张易之捏了捏眉心。
宗楚客可是户部侍郎,差一步就能拜相,损失他,对张家而言相当于折损一臂。
关键是后续影响,张昌宗连手下第一悍将都保不住,谁敢再投靠?
张易之:“太平怎么说?她该有实质性举动。”
“殿下她在尽力周旋,我张氏族亲大部分官复原职,可宗楚客……”
张昌宗语气还是不甘心。
尝到了权力的甜头,突然权力骤减,这滋味他受不了。
张易之轻抿一口茶,喟然道:“宗弟,太平羽翼未丰,她跟武三思最多斗个平手,怎么可能为了你保宗楚客呢?”
“是啊。”张昌宗深有同感。
稍稍沉默,他便问:“兄长,眼下我这处境,你有何良策?”
张易之微微一笑:“很简单,请武三思吃一顿饭,席间传递你要与他结盟的信号。”
什么?
张昌宗无比惊愕:“这不是墙头草么,殿下岂能饶过我?”
“对,就做墙头草。”张易之颔首:“你混迹两股势力之间,谁也不投靠。”
张昌宗更郁闷,什么馊主意,他幽幽道:
“兄长,纵观史册,墙头草是绝没好下场的。”
张易之用茶盖轻磕着杯沿,淡淡道:“根子不深的草,才会随风倒,而你的根子埋得非常深。”
张昌宗不说话,若有所思。
张易之徐徐道:“宗弟啊,你要牢记,你的根子植在陛下那里,如同冯小宝一样,只要陛下不厌你,你可以无所畏惧。”
“太平她是皇家女,武三思是武氏族长,而你依靠的只有陛下。”
“陛下为什么偏偏让来俊臣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