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府。
淮王府的一处会客厅中,纪明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见厅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他立刻站起身来,恭敬地等候门外的来人。
见一只银丝云纹鹿皮靴从门口踏了进来,紧接着就是银丝流云纹滚边的湛蓝色蟒袍,正是淮王殿下。
纪明轩掸了掸袍子上的褶皱,端端正正地向淮王行礼。
“纪先生不必拘礼,快坐下。”
淮王朝纪明轩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到旁边的太师椅上,并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
他一向重视自己府上的幕僚,不论年纪大小,通通都尊称他们为“先生”。
“谢殿下。”待淮王坐下后,纪明轩才缓缓的随着他坐下。
“先生今日来找本王,可是有什么事情?”淮王侧头看向纪明轩。
“正是。”
说着,纪明轩看向一旁站着的小丫鬟。
淮王当即便明白了纪明轩的意思,朝着丫鬟摆了摆手道:“都下去吧,待本王吩咐了再进来。”
“是!”
屋内的几个丫鬟朝淮王端端正正地行了礼,便应声退了出去。
见丫鬟小心地将门关好,纪明轩才道:“小人有一事要禀报殿下。”
“先生请讲。”淮王朝纪明轩做了个请的姿势。
“前段时间,有位朋友到寻州附近办事,属下便请他顺便绕到寻州一趟,查看了一下寻州的情况。”纪明轩道。
淮王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先生可有什么发现?”
“昨日接到寻州这两年的变化甚大。贯穿整个寻州的盐河附近,田地收成大幅度提升,这两年饿死的人不足往年的一成。”他语气惊叹的道。
淮王颔首道:“先生所言不假,本王很早之前就派人调查过了,与你说的一般无二。不过,本王的幕僚都觉得此事不足为虑,认为六弟自幼被父王发配寻州那等荒芜之地,这么多年都没被招回邺城一次,足见父皇对他的无视,此事,你又怎么看?”
纪明轩心中一冷,原来淮王不仅调查过此事,还同其他幕僚商议过了。可是却从未对自己提起,看样子,他还是不信任自己。
他的面色依然保持着温和:“属下认为,恒王或许并非表面那样简单。能将荒凉贫瘠的寻州治理得如此有起色,他应当是有些本事的。有本事的人,恐怕很难做到安分守己,无逾矩之心。”
他的话意味深长。
淮王盯着茶几上的碧色莲花瓷盏,并未说话,是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纪明轩便继续道:“这次陛下招恒王回京,属下担心恒王会趁机博取陛下的信任,有所图谋。属下以为,殿下不可不防。只是,是否应当做些准备,还请殿下示下。”
淮王爽朗地大笑了两声,端起茶几上的瓷盏。
“哈哈哈。先生多虑了,今年正好赶上父皇的六十大寿,届时各国使臣都会来朝拜,六弟不来说不过去。恐各国使臣议论,有损我华桑国威,父皇这才招他回邺城。”
喝了一口茶,淮王继续道:“可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做大事,自然是要一万个小心,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万一。”
纪明轩点头。
淮王又道:“不过,帝王本就薄情,这么多年六弟又不在父皇身边,恐怕也不会有多少父子情分。到时候,且先看看父皇的态度。”
纪明轩又点点头。
将茶盏放下,淮王看向窗外道:“若父皇对他冷淡,那我们如果做什么,反倒会惹得父王反感,画蛇添足。况且,六弟在朝中并无半点倚仗,他那早逝的母亲又是个身份低微的,即便是他再有野心,凭借着这样的条件,也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
“殿下说得有道理,是小人思虑不周。”纪明轩垂眸道。
“无妨。先生忠心可嘉。”
称赞了纪明轩两句,淮王又将话锋一转:“对了,先生同顾将军的女儿进展得如何了?可有订亲的眉目?”
说着,淮王将腕间的珠串摘下来,放在手中把玩,余光却是在打量着纪明轩的神情。
听闻此言,纪明轩的心中一紧,连忙答道:“还好。只是,这姑娘们的心思实在是难以琢磨。属下先是听闻,前几日她还在搜集着小人的画作,意图揣度我对女人的偏好。可这几日,态度又有些淡然。许是在耍欲擒故纵的把戏。”
淮王笑了起来,神色也变得轻松了。
“这女子嘛!都喜欢耍些个手段。不过,越是耍手段,就越是证明她在意你,看样子,此事是好办了。”他道。
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在宫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比这种手段高明的多得是,便立刻在心中鄙夷起顾云锦来。
听了淮王的话,纪明轩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对于女子的心思,淮王自然是比自己更懂。
既然他已经这样说了,那么顾云锦便是还恋慕着自己了。或许是因为患得患失,才阴晴不定的吧。
复又看了看纪明轩,淮王为难的道:“不过,此事还是早些有定论为好。否则,本王也无法名正言顺的重用你。你知道,本王手下的谋士众多,都是跟了本王很久的,若你初来乍到被委以重任,恐难以服众。”
“是。属下明白殿下的一片苦心。属下对殿下的知遇之恩不胜感激,一定不能给殿下添任何麻烦。”
纪明轩站起身来,对淮王抱拳行礼。
淮王摆摆手,示意纪明轩坐下。
“不必如此客气。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