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给许多边防将士敲了一下警钟。
那之后他们巡防的这一支也总是看情况灵活调动。有时候不用管匈奴,匈奴自己晃一圈儿也就回去了;有时候匈奴人多势众,他们便也要大张旗鼓、声势浩大地追上一阵。
时间久了,有一部分将士渐渐生出轻慢之心,觉得这些匈奴笨得可以,因此对他们埋伏靠近都不太在意,赵将军也因此敲打过几次,才有了方才一开头那段对话。
成铁柱啃了一口干瘪的馒头,咕嘟灌下一大口水,问杨遇:“老大,这回咱们出不出去?”
杨遇说了声:“再等等。”
这一队匈奴不算少,而且显然避开了他所把守的这一段,转而向边上去了。
成狗剩高兴道:“乖儿子乖儿子,总算让你爹省了回心。这次不用咱们管了,哎,我歇会儿。”
成铁柱问:“老大,昨晚你梦到啥了?叫那么大声。”
杨遇被他突然一戳,骤然想起昨晚的梦,闷声道:“你管得着?”
成狗剩贱嗖嗖地说:“我知道,老大叫了那么大一声嫂子,你没听见?”
成麻咦了一声,也凑过来问:“‘嫂子’?什么嫂子?”
杨遇终于忍不住踹了成狗剩一脚,笑骂道:“放你娘的屁!你再乱说,舌头给你拔了!”
成狗剩灵活地往边上躲,笑得贼眉鼠眼:“谁乱说?昨晚我听得清清楚楚的,老大你说你不是大喊了一声‘香花’?”
他这么一说,其他两个人都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他们老大和香花的那点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偏他们老大害羞,还老是不好意思。
他们几个人里只有胡力是后来的,每次听他们提起这个“香花”就觉得热闹又好玩,也追着问:“就是传说中貌美如花、聪明灵巧,家财万贯,还给他绣了腰带和鞋垫的香花姑娘?”
成麻和成铁柱大点其头,忍不住又要说起芋头和香花的往事。
“当年哟,咱们老大还没有这么帅,香花姑娘家里也还没这么有钱……”
杨遇懒得堵他们几个的嘴巴,由着他们说。
他这段时间写信回去的次数少了些,因为他所带的队伍巡防的时间提了上去,训练的强度也同步增大,虽然辛苦,却也是将军对他的信任。
他素日梦到香花大多都是温柔缱绻的美梦,但昨晚的梦去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梦里香花被一道黑雾卷走,他却束手无策。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杨遇明白,这是他担心自己能力有限,守护不好香花一家的原因,因此也没太放在心上,只专心于做好眼前事。等他多立下功劳,手里有了实权,便能早日扳倒忠顺王。
等到了那时,就是苦尽甘来了。
杨遇嘴角凝结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再次举起“千里目”四望,这一看之下心下震惊——
一眨眼之间,方才那支匈奴小队已经不见踪迹。
这么快就被赶跑了?
杨遇眯起眼睛,仔细搜寻了一圈儿。
成铁柱正和胡力说得起劲,就听杨遇突然喝了一声:“整装!”
成狗剩和成麻愣了一下,还是立刻站起来。
杨遇目若寒星地看向几人道:“传令下去,立刻增援!”
匈奴这次赌赢了一把。
守这段城墙的百户是个马大哈,只留了两个年纪小的小兵看守,自己和其他人轮流回去睡觉。
匈奴用绳梯爬上城墙时,竟无人发现,两个小兵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轻易就被匈奴抹了脖子。
爬上城墙的匈奴兵分两路,一半看守,另一半开门放人,还有一个对着寂静的夜空打了个唿哨,声音很像是一种夜鸟。
不到半个时辰,埋伏在后面的几千大军就会从此攻入,这还只是先锋,后续还有上万的兵马,强壮的铁蹄将会踏过这汉人守护的城墙。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句话在此处奉上,再合适不过。
这一小队匈奴潜入巡防军后立刻改头换面,换上巡防军的衣服。其中一个矮小些的小兵犹豫了一下,也跟着换了衣服。
与此同时,杨遇留下一半人手继续看守那段城墙,另一半人手由他带着暗中巡查过来。
过来时只见城门大开,几个“巡防军”正在此处鬼鬼祟祟,杨遇话不多说,两下便料理干净,摘了帽子一看,果然是乔装的匈奴人。
“成麻,你带人守好城门。铁柱,你到城墙上补位,要是看到匈奴大军来袭,立即吹响号角!”
“是!”
杨遇说完,带着剩下的人兵分几路。此时匈奴已经混入军中,若是立即点卯自然能发现人数不对,但怕只怕他们在军中藏有内应,若把人手全召集起来,正好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他只略想了想,便带人朝着囤房粮草的地方快步追去。
此时,二十多个匈奴已经将看管粮草的官兵全数替换,五六人望风,其他人则掏出火折子准备点火。
“公主,我们终于能向这些该死的汉人复仇了!这第一把火,请您来放!”
被称呼“公主”之人真是方才队伍中最娇小的一个。此时借着火折子的光亮,公主的面貌才渐渐现了出来。
尽管穿着巡防军的衣服,依然不难看出她是位高鼻深目的美人,正是匈奴单于最宝贵的掌上明珠——海颜公主。
海颜公主眼中映射着仇恨的火光,高举着火把:“我们乃是高贵的草原之子,我们的灵魂像风一样自由,我们的眼睛像天山之雪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