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收回,顾绪,指节叩了叩桌面,“先用饭罢,不等她了。”
白清实微微惊讶,有些担心的望他一眼,刚想开口,就见他侧身示意连翘上前,吩咐道,“厨房的灶今晚别填,备好新鲜的蹄筋,明日再把云奕点的东西做一遍。”
说罢,云淡风轻的抬筷夹了一筷子龙井虾仁到碗里,无声宣布开饭。
阿驿听完少爷的吩咐,不用担心云奕没有饭吃,十分欢喜的朝着心心念念的大鸡腿下了筷子。
桌下,陆沉安抚性拍拍他的腿,两人交换眼神,白清实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陆沉给他夹了清蒸多宝鱼,小心剔去鱼刺放到他碗中。
白清实慢慢吃了,没忍住多看一眼顾长云。
顾长云神情淡淡,眉头虽还是皱着,却让人放心了许多。
若是换成以往的侯爷,指不定要怎么闹,掀桌子都是小事,顾长云往日情绪太过于不稳定,心情时好时坏,一下子上去一下子下来的,实在是让人捏一把汗。
在无数双眼睛下披着另一副壳子过活,白清实很难不担心顾长云彻底迷乱其中挣扎煎熬。
心甘情愿被锁住翅膀的鹰,让旁观者担心它有一日会不会选择自毁双眼,鲜血淋漓的别过头,固执地再不看一眼蓝天。
顾长云越来越像他从前的样子了。
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白清实愣了下,继而唇边漾起轻轻一抹笑。
陆沉一直注意着他,又给他添了几筷子菜,舀了甜汤送到他手边。
顾长云的目光漫不经心扫过陆沉给白清实盛汤的动作,目光微微闪动,若无其事看向窗外。
啧,人怎么还不回来。
云奕正窝在一处墙后,忽而感受到一阵很猛烈的心悸,让她没耐住深深喘了口气,单手捂着胸口下意识往某处方向看了一眼。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品味这种堪称奇妙的滋味,耳边细微一声轻响。
云奕回头,蓦然同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对上。
一旁不远处的路上有几个小侍挑着灯笼走过,灯笼的光堪堪晃过这边。
一闪而过的光也能让云奕看清那是双灰色的眼睛,眼睛的主人蒙了面,同她几乎一样的姿势静静窝在假山后,一手轻按在面前的草地上,一手放在腰间,两条长腿微微弓起。
是个野兽狩猎的姿势。
是方才那声深喘暴露了她,云奕很快调整好姿势,目光转为凌厉清冷,脑中飞速运转,袖刃无声滑到手中。
这人不是善茬,来杀谢之明的?云奕皱眉,看这眼睛应该是外族人,离北?如苏柴兰的人?不是刚谈完合作?过河拆桥这桥拆的也忒快。
一阵凉风吹过,蒙面人盯着她,手上动了一动。
云奕嗅到了更为浓重的杀意,也忽而捕捉到了一瞬时的熟悉感。
那晚在竹林里面的人有他。
好像叫什么,阿骨,阿骨颜?
对了,如苏力那个没心眼的,还在他们手上。
想到这,云奕身子压的更低,目光一凛,身上的威压无声四散开来。
阿骨颜动作一顿,想起如苏柴兰的话,目光紧紧盯着云奕,身子却慢慢的往后移,露出的半张脸渐渐消失在假山后。
云奕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怕是有诈,但如苏力那边若是还没有消息怕是难办,思索后还是跟了上去,缺心眼孩子万一被他这个黑心哥哥折腾傻了,还挺让人心疼。
阿骨颜显然发觉云奕跟了上来,他一样捉摸不透这女人想要干什么,面色更加沉静躲开一列护卫,借着夜色掩护闪身到一棵大树后,同过道那边避在另一棵树后的云奕无声对峙。
杀机骤现。
云奕身体本能做出反应一侧一退,眨眼间三枚飞针从她面前擦过,深深扎入后面的树干。
跟她玩针?云奕嘲讽一笑,几乎是退身的同时,双指夹着身侧一处灌木揪下一片叶子,手腕用力猛地旋出去,小小一枚叶片破空有声,直接贴面过去划破了阿骨颜的耳垂,削下耳侧一缕发丝。
是挑衅,也是警告。
阿骨颜没有理会耳上的刺痛,抿紧唇,再次无声退隐到树后黑暗中。
嘶,这什么意思,就是来对谢之明下手的,那么心无旁骛?
云奕舌尖舔了舔犬齿,没再跟上去,回眸看向身后树干。
那个承事郎,惠举,不是说就死在离北外族的骨针下吗,云奕神情平静,抬手拔下那三枚骨针,略扫了几眼将其收入腰间,转身跟上阿骨颜。
谢之明的命不值钱,只是她要看看如苏柴兰到底想干什么。
阿骨颜在夜间的动作飞快,利索跃过屋脊时像是草原上展翅夜猎的鹰,云奕悄无声息追在后面,眯了眯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阿骨颜给她的熟悉感不只是那夜在竹林,越看他的动作,云奕就越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眼熟。
阿骨颜知道她紧追在后面,往后瞥一眼,脚尖一点跃下屋顶消失在云奕视线中。
云奕一怔,亦飞身而下。
四下打量一番,应该是谢府的内院,这边一排屋子没有点灯,空气中有一股浅浅的灰尘味,该是闲置的空房子,显然这不是阿骨颜的目的地,云奕站在黑暗中听了听动静,目光一转,落在不远处院墙外一处淡淡的光亮上。
那边是谢之明的书房。
文人多爱松竹,谢府中许多处地方都栽了松竹芭蕉,谢之饩陀幸黄潇湘竹,此时就在云奕眼前随着晚风沙沙晃动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