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速拉开一个能供自己进去的小缝儿,避免门与门框之间发出声音,随后看了看四周,攸地轻轻将门阖上。
徐谨是习武之人,五感敏锐,她快速适应了房内的漆黑,直奔兆和元年那层架子而去。她视线自下而上看了一遍,脉案、记录一册一册摞在一起,实在太多了。
自古以来,太医院掌医之政令,率其属以共医事;掌九科之法以治疾;掌炙制之法以治药。专诊视疾病,修合药饵之事。太医院不仅负责为皇帝、皇子和嫔妃们治病,也掌管着天下医学政令,可以说每日事务十分繁杂。
而她如今要找的是,兆和元年、九月的某一天,从太医院取出大量红景天的那条记录,这很难。徐谨一刻都不敢耽搁,她走至左边桌案上仔细翻找着高书给她看过的那本名册。但将几张桌案翻了个遍后,竟然没有找到。
她皱着眉,额上出现一层细汗,指肚轻轻点着桌案,怎么就没有了呢。
眼看着时辰一点一点流逝,她只能放弃那本册子,重新来到书架前。她想起高书说过,卷宗是按照类别摞放的,她不断翻动着,企图找到取药记录。
过了许久,她身上都出了汗,终于,她在头顶的位置找到了一份写着“出药档记”的册子,她心下不由一喜。急忙自怀中拿出火折子,打开册子,轻轻翻动,眼珠随着一列列小字不住转动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它。这些陈年案卷竟然没有被贴条子封住,真是老天爷都帮她。
她一直翻着,直到翻完最后一页,她有些失望,原来这本只是上册,只记录到六月份?
她“啪”一下合上册子,把它放回原处,抽出了它下面那一本。
九月……九月……
终于,她翻到了九月!
“……”
突然,她动作一顿,耳朵动了动,里面有声音。她站在架子下,心神全部集中于里面,眼睛来回动了两下,脑中思绪飞转。
她将火折子吹灭,拿着册录抬步缓缓向里面走架,人影晃动,那里面竟真的有一个人!
徐谨呼吸变得沉重一些,眉头皱得死死的,紧紧盯着那个人影。
门是锁着的,他是什么人?又是如何进来的?他要做什么?
那个人似是知道她锁定他了,便站在那里不动了。
徐谨用册子挡住脸,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走了过去。
眼看着两人之间已没有了书架遮挡,那躲在角落里面的是一个男子,身形有些似曾相识。
徐谨双眼一眯,正注视着他随时准备出手,那人却几近无声地轻轻唤道:“徐大人?”
这声音……是他?
徐谨慢慢将手中的册子放下,微弱的月光映出了一张白皙清冷的面容。
“果然是您。”高书验证般点了点头,视线往下,注意到她手中的册子。“从房门被开锁时,下官便猜到是徐大人,直到看见来人的身形,还有大人走过来时那一丝的味道,下官便断定,一定是徐大人。”
徐谨没有他高,身板却挺得很直,极为端正,在他面前毫不输气场。她看着他不说话,在他看来,那目光透着冰寒。
他声音含在嘴里,接着解释道:“下午我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徐大人扶着我,我闻到了您身上薄荷的味道,除此之外,还有手上的味道。”
“……”徐谨静静地听他讲话,手上的味道?她抬起手闻了一下,有一股极淡的芳香。
她攸地想起了前一夜,她刻意告诉方宴红景天和黄芪的药效,其实这两种药可有可无,但她一开口,没人敢怠慢。等取回红景天,她在灯下摆弄着它们坐了一整夜。她睡不着。
“是红景天。”
徐谨点下头,表示肯定。
高书接着说道:“大人表面上好像是在好奇这间房和这里的书,但实际上大人十分注意这里的布局,旁敲侧击地询问下官找册之法。”
“那你为何还要说?”徐谨警惕地问道。
“在宫中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会发生,大人的眼睛很清澈,行事磊落,下官自小学医,觉得可以从眼睛,看进人的内心。大人您不是恶人。”
徐谨淡笑了下,并不相信。
“大人很善良,又为这件事大费周章,是以下官就与您详细说了一说。”
“但高大人在此,不是守株待兔吗?”
“啊不不不……”高书听她这样理解,有些急了:“徐大人,下官白日受……受郑大人数落,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虽然您有私心,但您出手扶住下官的那一刻,下官方看见,头顶是青天白云,是一片光明。下官与您说的那些,真的只是想回报徐大人,行些方便罢了,并没有其他意思。”
徐谨见他说的情真意切,不禁有些动容,方缓声问道:“那你……”
高书哭笑不得地举起手中的火折子和脉案。“徐大人,下官其实也是偷偷进来的。”
徐谨摇摇头,指出破绽:“门是锁着的。”
“对,是值夜的太医帮我锁的。”
“帮你锁的?”
“是。”
“……”徐谨攥紧了手中的册录,还是未能完全放松下来,她不确定这个人是否可信。她想着实在不行,只能求赵明庭保她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赵明庭会不会保她,毕竟她行迹可疑,皇家的人向来都是无情的。
高书见徐谨不知在想什么,明白是信不过他,继续解释道:“郑院判平日只让我做些杂事,还说我连那些小事都做不好,不许我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