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谨打量着两侧的马儿,副管事讲地很是认真。
“你再说耐力……哎呀……”他说着,好像深深地陷入了回忆。“小人适才说的十年前那一批,那才是真的不错。”
徐谨转过头认真地问道:“怎么个不错法呢?”
副管事抬起手,捋着粗糙的手指头注视着她讲道:
“那马啊,不吃不喝,能一刻不停地跑上整整两天!宝马日行千里,大人想想,两日,那不是从镐京到……嗯,就说蜀地吧,两日就到了!”
徐谨听到蜀地两个字,心有一霎那的抽动,日行千里的良驹,原来从镐京到蜀地只需短短两日。
她惊异地说道:
“那可真是不得了,一般的马不吃不喝,一天都跑不动,能一刻不停地跑已是难得。”
“就是啊。那批马长得异常高大,比那匹还要漂亮,到了夜间,所有的马都跪立着,只有它们一直站立,小的就没见过它们跪下,不光是耐力足,还很有气节!”
“是啊……”
“它们能跑,是真能跑。山地,草地,沙漠,都能跑,更绝的是……”副管事凑近她,此时眼中发亮,神秘兮兮地说道:
“那马能上高原!”
“什么?”徐谨低呼一声!
“想不到吧,平原小国进贡的马竟能上高原,其实小的也就见过那一批。”
徐谨呼吸有些急促,她紧紧盯住他,努力咧开嘴角,若无其事地问道:
“这是什么道理呢?养在平原的马能上高原,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小的没见过,但听说确实是这样。应该是它们吃的东西的问题,饲马人就是专门那么养的。”
“皇家马场的马都在京郊跑,那等能上沙漠,能上高原的,岂不是埋没了?日子久了,也就与普通的马毫无二致了。”
“这个嘛,巧了,那批神驹来了没多久就被牵走了。”
徐谨心跳得有些快:“被牵走了?”
“对,宫中急用,刚开始没全都牵走,还剩了几匹。又没过几日,余下的那几匹也被牵走了,可惜了,一匹也没留下。”
副管事砸吧下嘴,十分遗憾的样子。
徐谨安抚道:
“见公公这副失落的样子,过了这么多年竟还是念念不忘,那批马一定有如天上的神马。”
“是啊,是真的好。十年了,小的还记得……”
徐谨试探地问道:“那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副管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九月。”
“九月?”
“对,九月,小的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个时候啊,二……”御马监突地收住声音,压低嗓子很小声地说道:
“那个时候,二皇子刚刚病逝,二皇子从小就喜欢马,是以马被牵走时,有人猜是不是要杀了给二皇子陪葬,可叫我好生心疼。”副管事爱马,至今提起来还是有些心痛。
徐谨不太相信地说道:“应该不会吧。”
“唉,谁知道,那批马,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谁知道呢,唉……不说了不说了……”
说着,他继续向前,带她去近处看那匹白马。
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是什么意思?
徐谨眼角瞥见樊克俭从后面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便决定了就要那匹白马。随后她与樊克俭辞别那位副管事,离开了皇家马场。
这次是樊克俭坐在她后面,他察觉到徐谨有心事,担忧地问道:
“徐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徐谨声音有些疲惫地说道:
“没有,没什么。东西采到了?”
“嗯。”樊克俭一手松开缰绳,一手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徐谨。
“好。”她很满意。
……
东宫,赵明庭依旧在立政殿的书房召见着那位名不经传的官员。
“殿下,漕帮的事有些棘手。”
赵明庭靠坐在椅背上,伸长手臂轻轻敲打着桌案:
“怎么说?”
那名官员平静地解释道:
“殿下,整个长江之上似乎都在收一些新名目的赋税,比如粮船税,净江净河税,过江税,歇茶税等等,十分繁杂,而这些,朝廷并不知情啊。”
“有这种事。”赵明庭皱了皱眉。
“对,而且微臣查到,有人似乎在借助水路在贩卖苦力。”
“什么?”赵明庭手指顿了顿。
“还有,贸易上也有些乱了套。比如从上游运到下游的货物,会被强制低价收购,从下游运到上游的货物,会被抬高价钱而遭到抵制,东西贸易往来间形成了一些矛盾。”
赵明庭揉了揉眉间,沉声说道:
“查!给本宫好好地查!特别是有贩卖人口的,绝不姑息!”
“是,殿下放心吧。”
……
等到晚上,赵明庭处理完公事后回到寝殿,躺在玉床之上默默享受着这宝贵的休息时刻。他从衣襟内掏出一个小木牌,认真地抚摸着上面的“濯缨”两个字,而后轻轻吻了上去。
天玑领了命令来尚书府接徐谨去东宫,岂料她卧房内竟然一片漆黑。
他以为她睡了,轻轻进到屏风里面,在床帐外轻声唤了半天也不见回应。
他眼睛一闭,硬着头皮拉开帐子,却半点声响都无,原来徐谨根本就不在房中!
看看外面沉沉的夜色,天玑大为焦急。
……
天玑跪在内殿中回话:
“殿下,徐大人不在尚书府。”
“不在?”赵明庭坐在床边,静默片刻后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