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期不是想爬到高位么?钟安毓便偏偏不如他意。
她要让他机关算尽苦心经营了数年,都只能做个小小的武职!彻底粉碎这个男人的野望和梦想,这样的话,比杀了他更加舒心!
钟安毓捏紧了手心,微抬了抬眉毛:“说说看,你觉得如何打点比较好?”到了时候,她自然有办法从自家老爹那儿打听出这个男人会去何处。
“这个容易。”小柒笑眯眯地说:“咱们家将军乃是武将里头最大的,想在军中打压个人,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钟天涯无论威望亦或是武职中的权柄,那可都是巅峰中的存在,寻常人也不会跑来军营触他的霉头。
钟安毓一皱眉,果断否决了:“此事我自有用意,绝不能让爹爹知晓。”
小柒愣了一下,有些为难:“这……若是将军不出面儿,恐怕只能外部施压了,您想想,在这盛京城,还有哪个武职之人不给将军面子?”
钟安毓想想也对……只怕自己这边儿一行动,那边自家老子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那武将一方当真就铁板一块了?”她不信,毕竟圣上并不昏聩,不论文官武职都不可能一家独大,绝对会扶持有另外的人来分这个权利。
这一点上,她两世为人,看得比当年的自己透彻多了。
钟安毓沉吟了好一会儿,忽然眼眸一亮:“对了!还有世家!”
“啊?”小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世家?”
她没理小丫头的话,拉了一把就朝着外头去。
小柒唬了一跳,一面跟上她的脚步一面问:“怎么了?怎么了?”半晌瞪大了眼睛:“小姐,晚膳时辰快到了,您是想出府门去?”
“事不宜迟啊。”钟安毓放了手,笑着说:“你跟着就行了。”
出了府邸,又绕了两条街,主仆二人终于在一个商铺旁站定了。
小柒举头一看,面前这地方分明就是个卖笔墨纸砚的所在,因先前钟安毓发了话,所以她也没再开口问,只亦步亦趋地跟在小姐的身后。
掌柜的是个四五十岁留着小胡子的男人,在这盛京生活了那么久,也算是见多识广。
钟安毓一下子跑到他的面前,小胡子虽说心下跳了跳,但是面上好歹维持住了,扯着嘴角笑问:“客官,这是要做什么?”
一锭十两左右的银子明晃晃地出现在桌子上:“你们东家是在府里吧?”
豁!不动声色的掌柜听了这话也难免惊了一下,他瞪大眼眸问:“您……您知道小店东家是谁?”
也不怪他诧异,但凡盛京城的商铺,势力盘根错节,谁要是乱来,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惹到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狠人!
而钟安毓能知道这店铺的背后主子,也是前世的时候无意中了解的。
“不就是慕容煜?”钟安毓没有给他说其他废话的机会,叫破了身份直接说:“我找他有事儿,一会儿我写一封信,和一个帖子你亲自教给他手里。”
她拿了文房四宝,至于帖子,其实各个府邸都有专属的帖子样式,上层贵胄们也以此作为门面。
但这绝对不包括钟安毓所在的钟将军府邸。
作为手握重兵的武将第一人所住的地方,在圣上眼里,那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孤臣居所。
莫说平日里的拜会或者邀约了,年节都少有同其他臣工往来。
尤其玉夫人当家之后,就连将军府最低限度的应酬都少了。除了带女儿出去蹭宴会外,钟府阴差阳错地符合了圣上对将军府的期许。
钟安毓有时候想,这大概也是自家老爹对玉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之一吧。
所以此刻她拿了个在盛京贵胄眼里最没有牌面的寻常帖子,在里头写下了邀约之词。
内容大约就是做东,想请慕容煜赏脸吃个饭。
而书信里头则是说了约见大概的缘由。
双管齐下,不可谓不诚恳。她检查了一遍,私以为,慕容煜要是瞧见了,也不太好推拒了她。
钟安毓写完就拿火漆封了,径直递到了掌柜的手里:“你也不必多说什么废话,交给你们东家就是。左右我也没有旁的法子能联络他了。”若是去慕容府直接找人,只怕不到明日,就能传得盛京上下皆知。
慕容煜那厮从前也算fēng_liú成性,一对桃花眼也不知道勾动了多少盛京贵女的心,这要是被人得知,定然会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掌柜的脸色耷拉了下来,做了这么多年掌柜,还是头一次遇见钟安毓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
看她那么笃定的神色,也知道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已经确定了背后慕容煜的身份,又看她一身贵气,也不像是市井女子能有的气质。掌柜的知道劝说必定无果,也开口说了一句免责的话:“姑娘,信我是能递过去,但您在盛京城应也能打听到我们东家的脾性,若是他不肯收,您可也得叫人过来听个话儿。”
“好嘞!”钟安毓也是个爽快的,慕容煜不收,她只能出下策厚着脸皮直接去找人了。
钟安毓走后不久,一个机灵的伙计就从书屋出来,径直朝着她丞相府去。
彼时华灯初上,天空还有一丝未尽的天光,慕容煜披着鹤氅斜靠在八仙桌后宽大的椅背上,手里一卷书,俊逸的面容上,神色有些倦意。
长随走到门边儿,轻敲了敲门。
其实他过来的时候慕容煜就察觉到了,少年抬手揉了揉眉心,开了口:“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