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其道而行之。
既然皇上要疑心,那就干脆将事情直接摆到明面上来,倒是不失为一个以毒攻毒的法子。
果然皇帝的面色缓和了不少,没有方才那般的深沉、压迫人的感觉了。
“好一个情意。”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仿若俯视蝼蚁一般,“你就不怕朕治罪于你么?”
钟安毓仍是淡定的不能再淡定了:“臣女说了,皇上是难得的明君,从来就不会轻易的冤枉任何一个人,这太平盛世,康泰人间哪里不是皇上的功劳?若是真的有什么冤情,只怕也是难逃皇上的法眼。”
活脱脱的一个马屁精。
可这马屁还是难得的拍在了对的地方上,不至于让人听了生出反感来。
皇帝笑了一声,可这一声却根本叫人听不出来喜怒哀乐。
不愧是帝王,言行举止之间总是让人难以琢磨。
不过皇帝没有开口,钟安毓也不敢说的太多,言多有失,她现在本来就已经是在冒险了。
她昨晚就知道皇帝可能要召见她,可经过了先前的虚晃一枪之后,她倒是不明白现在的皇帝是个什么意图了。
静了片刻之后,皇帝便从上首处的小台阶走了下来,那身影的黑色便覆盖在了钟安毓的身上,让她的神色也隐去了大半。
“你真的很不一般。”皇帝连赞叹的话都说的十分平淡。
钟安毓便大方的道:“多谢皇上夸赞,臣女不过尔尔。”
皇帝缓缓地踱起步来,身后的手轻轻的摩挲着指尖的茧子:“你的事情朕都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了,听说你和你的祖母以及妹妹多有不合,先前朕也以为你的声明有所狼藉,可现在看来,你如此的沉着冷静倒是不像是什么鲁莽狡诈,狠辣歹毒的女子,朕知道传言多有不实之处,唯有你能让朕眼前一亮。”
好端端的,怎么好像变成了她的表彰大会一般了?
“三人成虎,积毁销骨,又说众口铄金,嘴长在旁人身上,人心又极为复杂,臣女便是有百般的手脚也无法阻挡的。”
“三人成虎……”皇帝似是喃喃,步子骤然停了下来,目光锐利的扫向了钟安毓。
而钟安毓也正趁机在观察皇帝,这一下子便不小心和他对视上了,一冷一静的两种目光,汇聚在了昏黄的光线之中,一霎便消失不见了。
钟安毓说这些话,不过是想让皇帝知道,只要有心者想要,传言都能将一个人给害死,更何况是故意的陷害了。
以皇帝的智慧,想到更深层次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钟天涯这么多年来一直忠君爱国,保家卫国,置生死于度外,这样的人,谁也不会相信他能有什么异心的。
纵使有小人刻意设计,只要仔细一查便能觉察出事情不对。
皇帝思忖了好一会儿,身上的气场一下子就散了,走回桌前在一堆文书里头翻找着什么,随后目光便停滞下来,又是半盏茶的功夫。
钟安毓都觉着殿内有些冷清过头了,烛火爆芯的声音乍然惊起。
“罢了,你先下去罢……”皇帝挥了挥手,连头也不曾抬起来。
“臣女告退。”钟安毓没有多说,行礼之后便退出了偏殿。
身后的皇帝被灯火笼罩着,宽大的肩膀似乎佝偻了一些,鬓边的发丝闪着月光般的银辉,显得他的眼神愈发的昏暗了。
才步入了近旁的宫道,越子钦的就不知道从哪给冒了出来,一下便蹦到了钟安毓的跟前。
钟安毓正在想着皇帝的事情,冷不丁便被吓了一跳。
“呵!”钟安毓看清楚了来人是越子钦之后,才略微松懈了几分,“你吓死我了。”
越子钦委屈的腮帮子微微鼓起来一些:“我不是想吓你的,我早就现身了,只是你一直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我罢了。”
皇帝召见自己难道只是为了说这些话么?
像是试探,可又不像。
钟安毓心里思绪一多便容易将身边的越子钦给忽略了,没能及时的回应他。
越子钦一见她这幅深沉的样子,只能觉得是皇帝那里出了什么事情,便着急起来:“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父皇和你说了什么话,还是父皇要对你怎么样?”
“并没有什么事情,你过于担心了。”钟安毓踩着脚下宫墙树梢的影子,有些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你这像是没事的样子么?”越子钦干脆一把拉住了钟安毓,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我们之间难道还需要隐藏什么吗?”
看着越子钦一脸的严肃,可眼底却是浓得抹不开的担忧,钟安毓才有了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幡然醒来。
她从嘴角扯出一抹略带勉强的笑意来:“我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罢了。”
然后钟安毓便将在殿内发生的事情一一与越子钦说了。
越子钦听了也觉得奇怪,这并不像是皇帝的作风,怪不得钟安毓摸不着头脑了。
但是根据她的描述来看,皇帝应该是听进去了她说的那几句话的。那些话看似是在恭维皇帝,其实却也在给钟天涯说话,却是极其隐晦。
皇帝看钟安毓自然只是一个稍微聪明些的女子罢了,便是有所思量,也不会觉得她是刻意为之。
这便达到了钟安毓想要的效果。
“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了,你表现的极好,按照我对父皇的了解来说,这多半是对你的试探,只是他忽然想到了别的东西,才匆匆放了你出来。”
若是再多待上一会,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