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连嬷嬷又要继续催促,钟安毓只得怀着狐疑匆匆步入了钟安敏的院子里。
院子外头站了许多的丫鬟小厮,还有好几个侍卫站在院墙下头,都是一脸的神情肃穆,显得气氛顿时便凝重起来了。这里头除了钟老夫人的人手外,还有是毅王府的。
外头肃杀一片,里头却是闹哄哄的,还有小丫头在哭。
钟安毓刚进门就听见钟老夫人那训斥的声音:“哭什么哭,你家小姐还没死呢,你在这里号什么丧?!”
抬眼望去,是碧云哭得抽抽搭搭的,一张脸又红又白,翠云围在了床边,沉默得很。
而其他的丫鬟不断的行走,窗前的几位大夫在床前的屏风前头急的满头大汗,个个都以齐大夫马首是瞻的模样,七嘴八舌地在说着什么。
“钟姨娘这是什么了?”钟安毓终是走了进去,在钟老夫人身前站定了。
“奴婢……”是碧云哽咽的声音。
钟老夫人乍然抬起眼皮子,剜似的给了钟安毓一记眼刀:“你倒是腿脚快,你还不快瞧瞧你妹妹,你可瞧仔细了。”
这病恹恹的有什么好看的?
而且钟老夫人这语气便知道她将火气一块撒在钟安毓的身上了。
钟安毓打量了钟老夫人一眼,旋即越过了屏风,看见昏睡的钟安敏仍是不安生,双眉紧蹙,脸色煞白,嘴唇更是没有半点血色,而脸上脖子上全是晶莹的汗珠,鬓发黏黏腻腻的湿成了一片,模样很是狼狈可怜。
真是病得狠了。
可是湘竹明明说过,这些天莲夫人已经为了避嫌没有继续给钟安敏下药了,本来有所好转的身子不应当会衰败得如此之快的,这里头怎么看都是有些蹊跷的。
难道是莲夫人又迫切的想要了钟安敏腹中的孩子的命,所以偷偷让人又下了药不成?
但这也有些经不起推敲的。
若是说钟安敏体内毒性作祟,那也该早就发作了,如何能够等到如今?
总之这事情哪里都似乎透露着古怪。
很快,钟安毓还嗅到了一股不浅的血腥气,其实一开始便闻到了,只是屋子里药味很重,如今走近了才闻了个仔细。
看着钟安敏的模样,钟安毓便能猜到那血腥气是来自何处了。
那个孩子正一点点地从母体流逝,故而这些人都急成了这般模样。
看样子,这孩子是决计保不住了,而钟安敏的性命也已经垂危……情况很是不妙啊。
钟安毓退到了钟老夫人身前,眉头轻蹙,抬手掩了掩自己的口鼻:“这到底是怎么了,昨个儿不是还好好的么?”
“你竟然还问怎么了?”钟老夫人气得笑起来,指着钟安毓的鼻子,有些质问的感觉,“你自己做了些什么心里没有数儿吗,还在这里假惺惺的!”
她的确什么都没错,还多管闲事的帮了忙,怎么还要来指责她?
口中苦涩之意渐渐晕开,钟安毓刚想开口,可是钟老夫人便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还不快把这小贱人给我给捆起来!”
钟安毓:???
那两个仆妇的力气极大,便是钟安毓这样的习武之人都轻易挣脱不开,当然,也有她根本不想挣脱的原因在。
“祖母这是做什么,不知道又哪里惹了祖母不高兴,非要在这样的时候做出此举,难道是要给钟姨娘折寿折福么?”钟安毓冷冷地吐出一语。
钟老夫人也是一脸的寒意:“你自己做了些什么你心里还不清楚么,敏儿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你给害的吗,要是孩子和敏儿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是不会饶了你的,便是皇帝来了,你也得为此付出代价!”
看来是误会不浅啊。
可是清者自清,钟安毓忽然便沉静了几分,只是觉得有些好笑,目光轻轻扫过屋内:“那祖母和钟姨娘的代价又是什么?就不怕冤枉了好人平白遭了雷劈?”
“不要再说了,将人关起来,一切等王爷回来再做决断!”钟老夫人大呵一声,脸色已经乌黑。
钟安毓任由着她们将自己连拖带拽,门口的小柒一见就急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柒急红了眼睛,想要去拉钟安毓,又被那仆妇一把给推开了,只能喊道:“小姐!你们这是不要命了,胆敢这样对待我家小姐!”
“小柒!”钟安毓简简单单的一声便叫小柒安静了。
小柒不明所以的看着淡定如厮的钟安毓,而她只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极轻的说出一句:“快去捆了湘竹。”
语罢,钟安毓就被拉着关到了后院的柴房里头。
那两个仆妇狗仗人势,对钟安毓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将人是推倒在地,然后就捆住了她的手脚,那叫一个严严实实,骨头都被勒住了一般。
惊起了地上的一片灰尘,叫钟安毓忍不住咳嗽起来,身子还被身后的柴堆硌得生疼。
门一关上,光线便暗了许多,只有窗纸很厚,只有从缝隙里透出来的几缕光线,正晃着钟安毓的眼睛。
钟安毓被捆住了,只能尽力挪动着身子寻找一个舒适些的姿势,靠着柴堆便闭上了眼睛,沉着一颗心开始思索目前的情况,以及某些细节。
她早就该料到的,可还是等到事情发生了才敢相信这一切发生了,看来还是她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或是说她对谁都抱有几分希望。
腹中忽然有些许刺疼,钟安毓微微皱眉,开始了……
还真是快。
这里离前头不远,还能隐隐听见那里的喧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