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安毓犹豫了。
方才她便已经麻烦了他了,如果还要麻烦他的话,其实她心里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但是眼下的难题是要将越子钦从困境之中给救出来,现在钟天涯不在京城之中,钟安毓可谓是孤身一人了,她或许没有那么强大的势力可以扭转局面。
而让慕容煜帮助自己,的确是一个上上之策,如果他是真心帮助自己和越子钦的话。
“你放心,我帮你是为着我们之间的友谊,断然不涉及朝廷之事的……”慕容煜有些惆怅的说道。
他那伤怀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里不安,根本就不觉得他有什么坏心思。
钟安毓只得点点头,然后低声道:“那就麻烦你了,我定然牢牢记住你我之间的这份情意,往后若有机会,定然是要回报的。”
慕容煜忙不迭说道:“帮你本是因着友人的身份,既是倾心相助,可是不求回报的,你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怪客气的,也让我觉着你对我这个朋友似乎有些太过疏离了。”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钟安毓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只是不喜欢欠人情罢了,自然是明白你的意思的,你若是不喜欢,我下回不说就是了。”
“噗嗤——”慕容煜笑出了声,旋即便抬手掩了掩自己的面容。
在钟安毓没有看见的衣袖之下,慕容煜的脸上闪过了一抹伤感,带着如冬日破败枯枝一样的氛围。
钟安毓觉得他这笑有些莫名其妙的,有些不解:“慕容公子?”
慕容煜有些慌乱的放下手,摇摇头道:“没什么,我们还是赶紧商量了对策才是。”
顺着此条巷子走出去,慕容煜便带着钟安毓去了他最常去的一家雅肆,许多贵族都爱在这里闲坐,或是品茶或是饮酒或是吟诗,但也是个极为清净的所在。
两人直接去了楼上的雅间,慕容煜还正儿八经的要了茶水果子糕点,倒真像是来品茶的样子了。
小二送了东西上来之后,慕容煜便道:“别让人轻易过来,仔细你们的生意!”
“诶,小的明白!”小二应了一声,恭敬的关门离去了。
钟安毓站在栏杆处正往外头瞧,街上人来人往的,四处虽有嘈杂,可却并不喧闹。
“钟小姐?”慕容煜唤了一声,自己已经落座了。
“是我瞧出神了,从前就知道这地方别致,而有些风景从高处看,倒是分外不一样了。”钟安毓叹了一声,旋即走回去落座,与慕容煜面面相觑。
抬袖,斟茶,烟雾飘散,淡雅茶香弥漫开来……
两人足足在这雅肆里头待了有快半个时辰。
慕容煜忍不住感叹道:“你的心思缜密,倒果真比寻常女子要厉害些。”
“慕容公子不也是心思细腻的人么?”钟安毓含蓄一笑,“若说这些,我其实是不如你的,你若是早些入仕,只怕现在朝中你便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难道我现在不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慕容煜反问一句,语气里明显有些狭促。
钟安毓会意,不由失笑道:“那自然是了,是我口误了,真是糊涂了!”
慕容煜可是一鸣惊人一举夺魁成为状元郎的人,哪里就不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了呢?
许多人都已经朝他示好了,只是慕容煜学着慕容峤的姿态,从不偏向于谁,又兼他刻意经营着,这反而让人觉得他性情高雅,是个值得拉拢的人物。
慕容煜眼底笑意渐渐涌起,忽而又正色道:“是我太狂放了些,不过区区小卒罢了……我们既然已经商定了,便该行动起来了,可不好耽误了你救助怀王殿下。”
钟安毓由衷的觉着感慨:“我便先谢谢慕容公子了。”她站起身来,微微朝他一拜。
“你……”慕容煜怔怔地看着她,眼底颜色沉了几分,可怵然便又施施然一笑,“你可别叫我慕容公子了,叫我阿煜吧?叫公子总觉得太过生疏了一些。”
“阿……阿煜?”钟安毓将那两字在喉咙里反复咀嚼了好几次,便是吞吞吐吐的说出来,心里莫名便臊了起来。
可偏偏慕容煜还在用那样期待的目光望着自己。
钟安毓觉得自己头皮一麻,讪讪地说道:“这不太好吧?毕竟身份有别,这阿煜二字未免太过亲近了些,我……”实在是有些叫不出口。
她连对越子钦亲密都难为情,觉得羞赧异常,对要保持距离的慕容煜就更是如此了。
慕容煜眼角微垂,抬手轻抿了一口茶。
这一瞬的安静,让钟安毓突然就紧张起来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慕容煜到底是很快抬起头来,朝她眨眨眼:“也是,叫阿煜是有些太亲密了,不过为着彰显我们是朋友。你不如叫我的表字景玉吧?”
原来他的表字叫景玉啊,倒是确然比阿煜要好一些。
“不知是哪个景玉?”
“良辰美景,月润如玉。”
倒是个很有意境的名字,若是慕容煜行径再注意些,倒还真不负了这表字,能成个谦谦如玉的温润君子。
不过他如今也不差就是了。
从雅肆离开之后,钟安毓和慕容煜便分头回去了。
按照他们的计划,乃是要去亲自去北安郡一趟了,而慕容煜还要继续派人手随时注意着越子钦的消息。
问题出在北安郡,非亲往不能得之。
这是钟安毓当时的原话。
只要能在当地寻找到证据,证明此事和越子钦无关,那倒是可以轻松解决了。可钟安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