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您还是听徒儿一句劝,就留在北平吧!徒儿保证,有徒儿一口吃的,绝不饿着师傅您!”。
“是啊师傅,师妹虽然去了,可您还有我们三个徒弟呢,身为弟子的,为师傅养老送终都是应当份的,师傅,您就听大师兄的留在北平,让我们哥三给您养老吧!”。
“师傅,求求您听大师兄二师兄的,就留下来吧!您不想再上灶也没事,不愿意接受庆丰楼的邀请也没事,师傅,都有我们在呢,徒儿去,徒儿给您养老!您就别回河南啦,留在北平吧师傅!”。
面对三个徒儿苦心的劝说,听着火车再度传来呜呜呜,仿佛催促他赶紧上车的鸣笛。
老头儿,也就是面前这三位的师傅,在北平耿兴记做了四十年厨子的老头李三何,最终叹息着摇摇头。
“唉,不啦!大满,二兴子,三贵啊,为师知道你们都是好的,只是啊,这北平是你们师傅我的伤心地,你们的妹婿死在这里,师妹也死在了这里,连为师那未出世的孙孙也……
唉!好孩子,这儿是为师的伤心地啊,我得回去!
带着你们的师母,师妹与妹婿回去。
都说落叶归根啊,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趁着还能动,我要回去。”。
“师傅!如今这天底下到处都是小鬼子,您一个人,我们师兄弟不放心。”。
李三何闻言却笑了,轻轻拍了拍身上的褡裢,“那有什么,我不怕,有你们师母,师妹跟妹婿陪着呢!”。
师兄弟望着师傅背着的大褡裢里头,前后头都鼓鼓囊囊的坛子,想着师傅行李箱里宝贝着的师母牌位,三人嘴里再多的话也终是说不出来了。
大徒弟大满,一身腱子肉的三十许青年,被面前的师傅刺激的眼泪哗哗的,扯着自己的衣袖,努力的擦了一把泪,最后看着倔强的师傅,哽咽着叮嘱。
“师傅,我们说不动您,也不拦您了,不过您千万得答应咱们哥三,到了家里一定要给咱哥三来信,要是出了一月,咱哥三都没接到您的信,咱就来河南老家找您!到时候,您再说什么,不能耽搁做工啥的,咱哥三也再不会听。”。
“呦呵,长胆子啦,还跟你师傅我要挟上啦?”。
李三何被大徒弟的话给气笑了,正要笑着训斥,边上另外两个不听话的徒弟还帮上了,纷纷表示。
“师傅!您要是不答应,咱就跟着您上火车,亲自送您家去!”。
“得!”,这还让李三何说啥呢?只能无奈的摆手,口中保证,“行啦,别掉猫尿了,都多大的人了,小心你们家的小崽儿回头笑话你们这些个当爹的!”。
“师傅!”。
“行行行!写信,写信!等老头子我到了家,立马就给你们写!真是怕了你们三臭小子了。”
三个都是好孩子,可他们也大了,都有自己的家庭了,得要养家糊口啊!
自己一个老不死的,怎么忍心给他们添乱?
加之这北平城是他的伤心地,他是真不想呆了。
所以还是回去吧,回到那个他少小就离开的家乡去,去那里安稳的度过余生吧……
只是不知道,自己儿时的伙伴都在不在?
家里的兄弟还好不好?
至于那狠心卖了自己的爹跟娘……
罢了!
“成了,火车马上就要开了,我走了,你们都回吧,听话。”。
说着,洒脱的挥手告别徒弟,转身就要上车的李三何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三个徒弟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飞速的朝着他身后背着妹婿骨灰坛子的褡裢里塞东西。
这一幕李三何自然不知晓,同样的,迈着小短腿一直往前跑的小多余,一样的也不知晓。
此刻的小多余终于跑到了最前头,眼看着接近了身边那大毛毛虫的脑袋,正瞧着它呜呜呜的乱叫着,还喷着气呢。
小多余都没能来得及喘口气,却又在毛毛虫脑袋边的空地上,看到了一个跟追逐自己的青年人一样穿着打扮的中年人。
小多余暗叫糟糕,这可如何是好?
正巧,就在此时,在那正冒着烟,呜呜呜乱叫的脑袋后头的这节身子处,不少的人,都在争先恐后的往黑黢黢的毛毛虫身子里钻。
慢慢后退的多余,一时不查,当即就被一个身前抱着个孩子,背后背着个孩子,手里还挽着个大包袱的女人给撞了个趔趄。
好家伙,不算女人身上的,不算她边上男人身后背着的,身边跟着的,这都多少口子啦?
这一家子,真是个拖家带口的大家庭呀!
这般神奇的一幕,着实让没见过世面的小多余有些傻眼。
更让小家伙傻眼的是,自己的小身子被撞的连连打了两个弯,最后还撞到了紧跟在女人身后的一个看着三四岁,模样干干瘦瘦的,胳膊腿比自己细弱的小黑孩后,多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没能跟比自己硬的地面来个亲密的接触。
只是不等多余站稳,小家伙也来不及庆幸自己没摔个屁股蹲,眼角的余光便发现,刚才让她忌惮的那个中年黑蓝制服,居然已经朝着自己这边来。
小多余急了,随着跟前小黑孩扁着嘴的哭声响起,她便听到头顶穿来一个声音。
抬头望去,那是刚刚撞到了自己的女人,正站在黑毛毛虫身体上的洞口在喊话。
“三毛你个死孩子,倒是快一点呀,跟紧你爹、你大哥二哥!再不赶紧的,火车马上要开了,到时候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