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君澈淡笑未曾回答,却是拿了一旁的茶盏给人倒了杯水,这茶水是姜亦瑾特地准备的,不用膳问题倒是不大,但是一直不喝水便是有些过分了。
方洛本就呛到了,忙得接过人手中的茶盏一口饮尽。
“不知道三哥许诺给方郎君什么了,让方郎君这样有经世之才的才子屈尊在他身边做了幕僚。”齐君澈看了人一眼,继续道,“方郎君不必急着否认,你一连参加了两次科举,都只得了榜眼,始终都离状元差了那么一点点,也正是因为差一点点所以未曾得到重用,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些才去做了三哥的幕僚?”
方洛在一边安静地吃着饭菜,听着齐君澈讲话说完,而后放下筷子,喝了杯茶清了清嗓子道,“原来四殿下知道得这么清楚。”他苦笑,“寒窗苦读只为金榜题名,奈何不知人外有人,总是被人抢了先,纵使得了榜眼也入不了上家法眼,随便搁置。三殿下之于我有知遇之恩,我本应该肝脑涂地为他效力,然而,他行事作风多与我底线相违背,我属实不想再由着他错下去。”
曾几何时,方洛也是在一隅闻名遐迩,也是那一个镇上炙手可热的大才子,他背负着整个镇子的希望前往京都赶考,本想高中状元光耀故里,奈何第一次半路杀出个谢贺玉,第二次多了个姜若恒,他纵满腔抱负却无处可展,在京都漂泊两年有余也未曾有正当营生。
在他一筹莫展之时是齐君泽收他入府做了门客,他也在齐君泽身侧出谋划策,只是近来齐君泽心性愈加不稳,本性逐渐暴露,不听劝谏,一意孤行,而且很多事情都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他着实不想继续助纣为虐。这一次听齐君泽说了此事,他更不想纵容齐君泽祸害姜亦瑾,在他眼中,姜亦瑾是真心对待齐君泽的,他不能够让齐君泽利用她。
他虽是来告知姜亦瑾这些事情,其实还是为了来告诉她解决之法,只是他没想到,姜亦瑾竟然变了样,不再是以前那个对齐君泽趋之若鹜的小姑娘了,更不是那个毫无脑子的跟屁虫,他也是毫无防备地被人绑进了柴房。
“怀才不遇。”齐君澈听罢方洛的话幽幽开口,正是一针见血,“三哥许诺给你的,我也能。”齐君澈想要将方洛收为己用,毕竟这人的文思算是数一数二的,再有一番计谋也是锦上添花。
方洛一愣,抬眼端详了齐君澈许久,“方某以为四殿下无心夺嫡,看来四殿下是深藏不露啊。”
“时机尚未成熟,太早显露锋芒只会引人注目,我还不想这么早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齐君澈失声一笑,“三哥对你是知遇之恩,但是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你自己有思量。再有此次你已经算是背叛他了吧,若是回去,又该如何替自己圆场?”
最狠不过算计人心,齐君澈虽然不喜如此做法,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样最为有效。
方洛听罢,思索良久,未曾发声,他不想做背信弃义的小人,但诚如齐君澈所言,选择来姜府提醒姜亦瑾的时候他就已经背叛齐君泽了,迈出了一步,那便没有回头之路。
“四殿下是个弈棋的高人,方某佩服。”良久,方洛开口,他未曾答应也未曾回绝,“三殿下势头猛进,四殿下拿什么同他争?”
他不是怀疑齐君澈的能力,只是如今情势明显,齐君泽势力壮大,齐君澈式微。
齐君澈勾唇一笑,“得民心者得天下。三哥所得民心是怎样的情况想必方郎君比齐某更清楚。”齐君泽得到的民心多半不稳,大都是些贪小便宜之人,哪里有利哪里钻,等齐君澈做大之后,这些人定然临阵倒戈。
再有,没人知道齐君澈背后的势力到底如何,其实齐君澈自己都无法估量,毕竟这都是他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下至市井小民,上达朝中一品大臣,近在京都,远在边塞。
“识时务者为俊杰,方某两次擦肩状元,如今再失了明主,倒真是丢人了。”方洛说罢离开座位深行一礼。
齐君澈赶忙扶了人手,邀他入位,低声道,“此事暂且不要告知阿瑾。”
方洛心下了然,点头应了。
说得也巧,正在他二人达成协议之后姜亦瑾从屋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拿了两壶酒,“亦瑾觉得只用这一桌饭菜怕是还不能弥补方郎君,便找人去拿了两壶酒来了,这两壶酒可是爹前几年藏在树底下的,亦瑾如今可是有诚意了?”
她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将那两壶酒放在了桌上,酒壶之上显而易见的泥痕,也是肉眼可见的岁月悠久,着实是珍藏已久啊。
方洛略有不好意思地抬眸看了眼姜亦瑾,而后笑道,“是方某自讨没趣,不该在姜娘子面前故弄玄虚的,这算是遭罪买教训,日后长长记性。”
齐君澈抬手拉了人坐下,而后拿了桌上茶盏,这地儿没有多余的酒杯和大碗,只能用茶盏代替了,不过也好,茶盏说到底还比酒杯大上了一些。
酒过三巡,方洛起身告辞。
“方某在贵府叨扰多时了,虽然没有得到贵客一般的待遇,但是也很知足了。”方洛故意拿话噎人,“方某日后不会再替三殿下出主意了,还请姜娘子宽心。这饭也吃过了,酒也喝过了,方某现在离开,姜娘子不会再绑我了吧。”说着狡黠一笑,深深一揖,而后往外走去。
姜亦瑾刚听人说话便觉得面红耳赤,她这本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又被人拿出来说上一通心里更是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