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站在一座漆黑的殿堂前,殿门洞开,涓细的气流从大殿内传出,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幻觉,整个大殿仿佛是一只怪兽的巨口,在暗夜中安静的等待着进入它口中的不归人。
他在祈年殿门口站了一炷香的光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帮助陈云生。虽然之前答应下来,对他来说并不意味着一定要算数,就算一定要做,也不一定是现在。况且他一向是一个行为随心随性之人,不爽的事情就算要毁约也认为理所当然。直到这一刻他才确定要帮助陈云生,并非全部是柳晓山的缘故,有一部分是来自于他自己,只因为陈云生其人令他感到莫名的亲切。
柳如是轻轻哼了一声,悄然走进大殿。金沙皇城的防御都在外围,祈年殿已经很久没有人把守了,谁也不相信有人能够无声无息的闯入金光阵的核心,做一些不太光明的事情,而这个人居然还是皇家贵胄,所谓监守自盗恐怕就是如此。
走入暗格的一刹那,柳如是深深的地下头,默默念叨起来,“父亲,伯父,叔父,以及死去的母亲,兄长,你们要原谅我,这是在帮九姐,我不忍看她日渐消瘦,人比黄花瘦。就让向往自由的鸟儿恣意飞翔。”
……
如是五天,陈云生每夜练到不辍,而尉迟雪仿佛被勾起了兴趣,每次练刀结束都要和他拼斗一番,五日激斗下,两人御刀操剑的本事各有长进。青云刀诀讲究循序渐进,第一式平锋讲究的是力道,火候,是御刀的基本功,并非一日之功。
陈云生之前有御刀的基本功,虽然双刀不比麒麟斩,可殊途同归。第一式浸淫的时间并不太多,便直接开始习练第二式“双斩”。
双斩便是要将麒麟斩由一分二,变为两柄。刀势固然一分为二,可更加灵活,更加诡谲。这一式挑战之处有二,其一便是突破法宝分形的桎梏,由一分二。其二是对元神的要求,一心两用,需要同时操控两柄麒麟斩。
对于陈云生而言,第二点并不算困难,他曾经操纵过十柄飞剑,此刻操控两柄麒麟斩自然不在话下。
看着陈云生每日颠来复去地驱使他的那柄麒麟斩分形,尉迟雪嗤之以鼻,对于他来说,杀人就是一剑的事,分那么多徒然分散的了那凌空一剑的威势,没有意义。
这一日,刚刚练完刀,陈云生收敛气息,正准备出去走走,忽见乐翔急匆匆从前堂走来,一见面就神色凛然道:“有人来访,说是找你,去看看。”
来到前堂,只见一个伟岸的男子站在屋中对着一面墙的药材发呆。陈云生认得来人,就是那个金沙帝国最末一位皇子,柳如是。
“你果然守信。”陈云生欣然说道,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畅快,积聚在胸中的块垒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柳如只是笑了笑,道:“我没说话,你怎知道我帮你达成了心愿?”
陈云生指了指门外说道:“如果没有做到,想必此刻同来的就不只是阁下一人了。我们也不会在这里云淡风轻的聊天。”
柳如是爽快的笑道:“和聪明人打交道真是惬意的事情。我有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你要听哪个?”
“好的那个我已经知道了,说说不好的。”
“九姐这段时间住在晴暖阁,在皇城靠西的方位。门外拴着一直黄毛大猫,还有一个发疯了的尼姑,要进去而不惊动这两位,难,非常之难啊。”
陈云生听在耳中却不支声,只是盯着对方的胸口看了半晌才道:“你受伤了?”
柳如是惨淡地笑道:“是,被那个疯子打的。我是贵胄,自然她手下留情,你若去了就不只是这个结果了。再劝你一句,还是命要紧,至于见美人,还有很多机会,不急于一时。”
陈云生蹙眉道:“那个可是红拂?”
他不止一次听过红拂的名号,知道这位入世的高人堪称当世佛宗的魁首,如果柳晓山门口常年累月站着这样一位高手,他也就绝的了见上一面的念头了。
“红拂何等身份,就是我父王也不敢随意指使。守在九姐门前的是红拂的大弟子,佛号妙空儿。虽然名字赏心悦目,却是一位油盐不进的人物,潜入之前你最好想好对付她的办法。”柳如是担心地说道。
陈云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你能在她面前坚持多久?”
这句话令柳如是苦笑了一声,他拱了拱手,未说一语,转身离开药铺。
虽然表情上没有任何变化,陈云生的内心却蒙上了一层阴霾,在金沙王城和人动武,对手还是一个多半打不过的人,这种事情是多么愚蠢,可是距离柳晓山只剩一步之遥,就算前面是刀山,他也要闯上一闯。
乐翔走到柜台旁的椅子上坐下,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陈云生想也不想,答道:“今晚正好。”
“刚才那个柳如是说的很对,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我觉得你没有把握对付红拂。要不要带上沧澜卫?说不定他们不会引发金光阵。”
陈云生看了看墙角的两个黑衣甲士,自从进入陈家药铺,两个沧澜卫就如同蛰伏的山熊,一动不动地潜隐在方寸之地。今晚带上两人行动,危险性要小很多,可是他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最好一个人,只要一个人。
“我决定一个人去。虽然他们不是活人,可金光阵未必不会发动。到时候留在阵外,徒然增加被发现的可能性。”
陈云生的声音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