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如此反应,柴满仓表现得很诧异:“不会吧?你们都没注意这个前提吗?”
“没有啊,什么前提?”周游也问道。
“当然是协议啊”,柴满仓举了举事先打印好的协议,说道,“报社和骆千帆签订了协议的,准确地说,是报社和‘骆驼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签订的协议。
“对了对了,我注意到大家一直在用的一个词:‘发放’——‘发放’200万元奖励……
“严格意义上来说。‘发放’这个词是不准确的,应该是‘付费’。支付给骆千帆200万元,不是报社和员工之间的奖励行为,而是两个市场主体之间的商业行为或者说法律行为。
“换句话说,拒绝支付200万,报社就违法了,骆千帆可以到法院起诉,大家考虑到这个问题没有?”
柴满仓环视众人,众人面面相觑。
签协议之前,大多数人都参加了那次的讨论,讨论会上,袁保还让柴满仓现场给骆千帆打电话,让他回报社签约。
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在座的不管是中层还是高层,除了柴满仓,没有一个真的把骆千帆的骆驼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当成一个真正的公司来看。
他们还是想当然地觉得,骆千帆就是报社一个员工,是他们所有的下属,是下属就应该言听计从,合同不过是走了一个形式,发行奖励也是领导手里的蛋糕,我想切给你多少,就切给你多少,我不切,你也不能抢。
至于起诉,没有一个人觉得骆千帆能去起诉。
他是报社的员工,他敢去起诉报社的总编副总编?
滑天下之大稽,工作不想干了?
就算起诉,法院敢不“照顾”报社吗?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特权思维(其实很多媒体人都有这个毛病),以为所有的事情在“舆论大棒”的威逼利诱之下,都可以和稀泥。
面对诉讼也不例外。
此时,柴满仓提出合同的问题,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邬有礼的脸上最先表现出讥笑之色。
“柴总,你担心骆千帆敢起诉报社吗?”
柴满仓反问道:“骆千帆起诉报社很奇怪吗?200万不是个小数目,如果我欠你200万不还,你不得跟我打官司?”
周游插话说:“员工起诉报社恐怕也得掂量掂量,他的工作还能保住吗?”
柴满仓说:“有了200万,还用在报社工作吗?直接买商铺投资去了。”
周游笑了笑:“就算打官司,他赢得了吗?你要是法院院长,你敢得罪报社吗?”
柴满仓说:“证据确凿的话,法院也不会冒险替报社背锅吧。人情终究大不过法……”
“好了好了”,眼看着周游和柴满仓一来一往快要杠上了,袁保叠指敲击桌面,打断了他们:
“别争论了,我说几句。我想了想,柴总的‘提醒’得很有道理……”
我靠。柴满仓心说我哪是提醒啊,你要说我是提醒,我不成你们的帮凶了,更加对不起骆千帆了。
袁保继续说道:“报社和骆千帆的公司的确签了合同,这一点我们必须正视。对了,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我们开会进行了讨论,我记得他的合同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袁保的措辞是“问题”,不是“漏洞”。说“问题”,责任是双方的;说“漏洞”,就是报社的预谋。
而,他明明知道“漏洞”是什么,却不点明,分明是要让其他人指出来。
说白了,他要找人站出来当坏人,即便撕破脸,也有有人替他背锅、挡刀!
邬有礼的害人之心再次战胜他对骆千帆的忌惮,急忙献殷勤说道:“是的袁总,协议有漏洞。本来有两个,骆千帆让律师看过合同之后堵住了一个,还剩下一个。”
“什么漏洞?”袁保问道。
邬有礼说:“我记得大家讨论过,协议中发放奖励的参考依据是虹城晚报和汉东晚报的对比发行量。
“但是,报纸的发行量是笔糊涂账,就拿今年的官宣数据来说,我们在虹城市的发行量明明超出汉东晚报那么多,但是他们在报纸上公布的发行量与我们官宣的数据比起来,没差多少。
“这就是漏洞,我们可以告诉骆千帆,两报发行持平,奖励数额有限。决策需要的话,甚至可以拿我们的实际发行数字与汉东晚报的官宣数字相比较。
“当然,我只是随便瞎说的,一切还以总编室的决策为准。还是那句话,骆千帆是我部门的人,我也要对他负责……”
太笑人了!
太无耻了!
柴满仓快要发怒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邬有礼这么混蛋的人。
你仗着有袁保的暗示,你就可以明目张胆、明火执仗做小人吗?
尽管柴满仓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在会议上发火,要讲政治,可是现在他实在有点憋不住了。他沉着脸怒哼一声:“邬有礼,骆千帆跟你有仇吗?”
“我……”邬有礼尬笑,“柴总怎么这么问呢,当然没有仇啊,小骆是我最欣赏的下属,我对他没有丝毫成见。袁总问到了我才顺便扯几句的。当然我一再强调,我绝对服从总编室的任何决议……”
真无耻!
刚才发表意见说“顺着周总扯几句”,现在又说“袁总问到了才顺便扯几句”,你怎么这么能扯,你咋不去扯拉面?
柴满仓怕自己控制不住站起来打人,索性不再说话,拿起笔来把满腹不满发泄到在那张核算清单上——他写下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