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是邬有礼?”赵凯心里装着事,心神不宁地问骆千帆。
骆千帆指给他看:“中间靠右坐着的那个,戴着帽子的。”
“昨晚打的就是他?”
“就是他!!”偏巧邬有礼怨毒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赵凯吓得一哆嗦,突然后悔跟骆千帆坐在一起了:“他会不会认出我来?妈的,我算是彻底被你连累了!”
……
继续等待开会中。骆千帆掏出借蒙蕾的钱买的中华烟,抽出一根烟在手里捏了捏。丁小宁皱着眉头,眼神怨怒。
蒙蕾也用胳膊肘捣捣骆千帆,命令道:“不许抽烟,抽烟就不理你了。”
“还没结婚就管我,唉!”骆千帆夸张地叹口气,把烟装回到烟盒里。
骆千帆百无聊赖,一只手托腮看着蒙蕾。蒙蕾的皮肤真白,连裸露在外的胳膊都没晒黑。看着看着,骆千帆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
那一刹那,蒙蕾身子一震,惊呼之声险些出口。要不是在会议室里,她早已经吓得大叫了,怕惹人注目才强行压制。
“你干吗?”蒙蕾压低声音挣扎,她想把手抽回来。
“我看看几点了。”骆千帆不但没有让她把手抽走,还加力、一本正经地把手拉到自己面前,歪着脑袋看了看她雪白的手腕上那块精美的手表。
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了手,嘴里嘟囔道:“总编总是让别人守时,自己却不守时。”
蒙蕾气呼呼地问道:“你真是看时间吗?”
骆千帆笑嘻嘻的反问道:“不然呢?”
蒙蕾指了指桌子上手机:“你的手机不就在那?”
骆千帆不要脸地说:“我怕手机上的时间不准,跟你对对时间。”
傻子才会信。蒙蕾脸红红地,扭过头面冲着丁小宁。
丁小宁早已经看到了发生的一切,小声嘀咕道:“他都这样了,你还说他在‘演无所谓’?”
蒙蕾微微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总比形同陌路好。”
自打上次拒绝了骆千帆的表白,蒙蕾心里一直觉得过意不去,一度担心彻底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
赖饭、抢钱、粘人……不管是不是演,至少那个开心的朋友又回来了,只是,他以前的矜持、礼貌、自制全都灰飞烟灭,脸皮一下子厚了很多很多。
也许是表白失败受到了刺激。蒙蕾想。
丁小宁见蒙蕾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又凶狠了目光盯着骆千帆。
刚要替蒙蕾教训他几句,会议室的大门口传来说话声,总编辑袁保和大胖子常务副总编周游轻松地聊着天,一前一后大踏步走进来。
丁小宁这才暂时“饶恕”骆千帆,端正了坐姿。
袁保四十多岁,平头,个子不高,因为长期熬夜再加上抽烟,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
他走路很快,一边走一边扫了一眼会议室内坐着的新人。
骆千帆太了解袁保了,别看他长相憨厚,实际上八面玲珑,处理人际关系是一把好手。
对待手下却是另一番样子,不光作风霸道,而且一句实话没有,最擅长画大饼。
随着袁保的到来,第二排竟然有新人站起来鼓掌,一个人鼓掌带着其他人也寥落地鼓掌。
骆千帆嫌恶地看了一眼带头鼓掌的家伙,认识,姚朝安,个子不高,很黑,两片肥厚的嘴唇像非洲混血。
骆千帆从斜后方四十五度都能看到他谄媚的笑。
袁保也注意到了他,冲他笑了笑。
丁小宁虽然勉为其难地鼓了掌,却也忍不住咕哝:“马屁精!”
看来,人民内部朴素的价值观总是相通的。
袁保和周游笑着冲众人挥挥手,在主席台中间的两个位置坐下来,其他总编都坐直了身子,前排就坐的中层干部们也都正襟危坐,新人们甚至挺直了腰杆。
袁保面带笑容,先发感慨:“看到你们就想起二十年前我刚进报社的样子,岁月催人老,世界早晚是你们的,肥肉也早晚长到你们身上。”
姚朝安对袁保的幽默发出很“拥护”的笑声,袁保又欣慰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进入了他最擅长的画饼忽悠人的节奏。
“欢迎大家加入虹城晚报这个大家庭”,袁保抖了抖手里的花名册,朗声说道,“知道吗,自打你们的名字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你们就已经成为同龄人之中最幸运的那一拨。因为虹城晚报的收入是虹城市,乃至整个汉东省企事业单位里最高的。
“去问问你的亲戚朋友,问问你的同学,不管是当老师的,还是进机关的,虹城晚报的收入一定会让他们嫉妒。不夸张地说,未来十年、二十年,你们的收入都将独占鳌头。这是报业的时代,报业的巨轮永不停航……”
新人们热烈鼓掌,姚朝安激动得黑脸蛋子冒红光,连丁小宁也觉得很提气。
骆千帆懒散地鼓着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纸媒的发展历程了。
记者编辑当下的收入的确很高,但是虹城晚报的收入从来赶不上竞争对手长江晚报,个别时候还会被虹城晨报反超。
在以后的几年里,当所有行业的收入都在增长的时候,报社的收入却十分“稳定”,甚至下降,慢慢地被很多行业反超、远远地甩在后面。
七八年以后,每到年底,记者编辑们都会惴惴不安——“今年的年终奖还发得下来吗?”每个人都在担心——“报社巨轮是不是快要沉没了?”
大多数人并不能看到未来,只有骆千帆像看傻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