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黄飞在检查完妖王遗骸后,毫不吝啬的夸赞了沈缘一番。
其余人看着那年轻天兵死人般的脸色,寂寂无声,心中复杂难以言喻。
其中亦有义愤不平之辈,看不惯黄飞所为。
但想到有沈缘在……这些事情就不会落到自家头上,他们齐齐的收回视线,并在心中祝愿对方寿与天齐。
“能者多劳。”
“小沈啊,明日那头妖帅也交给你了,六百七十一号监,切莫迟到。”
“放心,你做的一切本将都看在眼里。”
黄飞拍了拍沈缘的肩膀,笑呵呵的朝着天柱外走去。
“……”
沈缘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这般神情会给人一种他比较内向,不善与人交谈的印象,再加上任劳任怨,踏实肯干又从不抱怨,便能将其他人心中的警惕感降到最低。
然而他心底却是泛起了嘀咕。
六百七十一号监?
那算是极为平常的妖物了,大抵等于普通的返虚境修士。
如今斩妖台内羁押的妖物众多,这等小妖连号都排不上,黄飞怎么会如此好心?
可别是对自己心软了吧?
沈缘突然被吓了一跳,若是这样的话,恐怕得找个机会把顶头上司换一换了。
黄飞若是出了意外的话,谁来掌管丁字营比较合适?
李显和钱二还不错,都是对自己意见蛮大的天兵。
“……”
沈缘沉思着离开天庭,乘坐仙车回到无崖山。
普通天兵的生活都是无聊且乏味的。
住在离三十三重天极远的山脉中,既接触不到真正的仙官,也看不见那些强悍的炼气士。
这也就罢了,毕竟天兵们和上面的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问题是和其他普通的炼气士相比,天兵又拿着天庭的俸禄,受天条的管制,也不能随意下山。
只能在这不高不低的山上,与世隔绝,不入仙眼,亦不入红尘。
沈缘还要更惨些,住在最偏僻的无崖山上,就连个结伴的天兵都没有……
然而他却很满意这样的状态。
也只有在无崖山上,他才能随心所欲的施展法术,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
除了仙气稀薄了一点儿外,并没有其他的缺点。
沈缘现在也不需要从周围天地中获取法力,光是从地灵妖王那里得来的那五百缕仙气,就足够他消化一段时日了。
将全副身心投入在调息吐纳中,很快便来到了翌日。
沈缘照例去斩妖台点卯。
在黄飞的示意下,他接过斩首令牌,朝着六百七十五监而去。
相比起三百监以内的斩妖台,这里显得要热闹很多,时不时就能看见朝着沈缘打招呼的同伴。
“沈哥,早啊。”
“嗯。”
沈缘点点头,他并非不知道这群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只是并不气恼。
趋利避害乃人之天性。
若不是自己拥有万妖殿这样神奇的东西,表现出来的模样和这群天兵也差不了太多。
来到监牢前方,沈缘捏了捏斩妖令牌。
关于这头妖帅的信息钻入脑海。
眼前再次出现了南赡部洲的模样。
令沈缘有些惊奇的是,这次居然不是在荒山大岭,眼前这座雄伟的城池,分明就是在汉国以内!
视角拉近到某家农户的后院里,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类似于金子的物体,足足有狗头大小。
农妇抱着小孩儿从屋里走出来,那块金子骨碌碌滚到她脚下,将其狠狠的绊倒在地。
院子里顿时响起婴儿的啼哭和农妇的咒骂。
下一刻,农妇的咒骂消失不见,她怔怔的盯着地上的狗头金,只感觉心脏砰砰直跳,连呼吸都停滞了瞬间!
猛的从地上跳起来,甚至都管不上婴儿,径直将狗头金搬起来,利落的冲进屋子,将其压在了枕头下面。
当夜。
农夫忙碌而归,和妻子一起懵懵的坐在床上。
他俩的嘴巴越张越大。
屋子里回荡着两人强行压低的激动笑声。
突然,笑声中多出另一道稚嫩的大笑,就像在附和夫妻两人。
农夫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儿子,背心骤然发凉,正想说点什么,扭头再看向妻子时,瞳孔却紧缩起来。
只见妻子张大着嘴巴,发出怪异的笑声,身体就像是被掏空那样,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皮囊,皱巴巴的皮肤包裹着骨架,宛如一只硕大的人皮风筝。
更让农夫恐惧的是,他在对方的眼中也看到了自己,那是另一只人皮风筝。
狗头金吃饱喝足的打了个饱嗝,继续发出银铃般的稚嫩笑声,嘻嘻哈哈的滚出了院落:“贪财,该死,贪财,该死!”
在它离开后,熟睡中的婴儿带着香甜的笑容,慢慢的瘪了下去。
“凡俗铜铁受人点化成精,祸乱苍生,由梓桐县衙门请炼气士缉拿归案,送交梓桐山神,押往斩妖台,除以极刑!”
沈缘缓步走了进去。
低头看向那块被缚妖链绑住的金属,眼底突然掠过一丝恶心。
他其实很不喜欢某种恶俗的桥段。
稍微有点法力的存在,就喜欢变点金银珠宝去诓骗凡人。
若是对方不接受,那就是品德高尚,应该得到奖励,若是对方接受了,就要被打上贪婪之名,顺便付出性命的代价。
呸,人家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被你考验?
换句话而言,如果地上的不是一块烂石头,而是一块能位列仙班的仙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