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上,他淡然一笑,轻轻应下。
煜炎又将姜元儿与回春服下的断肠人的解药交给长歌后,片刻也不停留,即刻带着百草离开京城,远赴极北之地去了……
煜炎一走,私宅里就空了,所幸还有之前管事一家在,煜炎早已托付他们帮着初心一起照顾乐儿,所以长歌也放心下来。
送走煜炎后,她好好安抚了不舍得阿爹离开的乐儿,陪他吃过晚饭,初心从外面打听消息来报,说魏帝御驾午后就回宫了,长歌这才松下一口气,坐着马车回了燕王府。
她从侧门进府,刚一进门,就被一道身影拦下了。
长歌定晴一看,竟是夏如雪。
看形容,她在此等候自己多时了。
夏如雪看着她笑道:“小黑哥最近照顾殿下辛苦了,我在秋水院备下了一桌席面,还请小黑哥赏脸去喝一杯。”
长歌警惕的看着她,闷声道:“我出去一天了,刚回府要向白侍卫禀报呢,多谢夏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罢她就抬腿往主院走,夏如雪神情一冷,在她身后冷冷道:“难道你不怕我说出你的另一层身份?”
长歌回头冷冷的看向她。
夏如雪见她留步,不由了然一笑:“前王妃虽然不在了,可神秘女人却是真实存在的,小黑兄弟觉得殿下会不会对此事感兴趣呢?”
心口骤然一紧,长歌看着夏如雪一副了然的神情,咬牙道:“夏夫人先回去,等我回去禀报一声,再去秋水院赴约!”
见她应下,夏如雪满意笑了,笑道:“如此,我就在秋水院恭候小黑兄弟了。”
说罢,折身回秋水院去了。
看着夏如雪远去的背影,长歌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她是如何发现自己身上的秘密的?
但来不及细想,她却要赶回主院去打听魏千珩的消息。
还不知道他今日与魏帝闹成了什么样子?
回到主院,里面却静悄悄的,魏千珩的书房亮着灯火,长歌想了想,她没有直接书房,而是悄悄先去找白夜,想向他先了解魏帝今日在府里的情况。
白夜也正巧从外面回来,两人在门口碰到了。
听到长歌的询问,白夜叹息道:“皇上总不过是让殿下忘记前王妃,勒令他三日内要将前王妃的骨灰坛掩埋了,不能再将它留在屋子里……”
“殿下答应了吗?”
长歌想到这些日子,自己苦劝魏千珩都无果,不由担心他不会同意魏帝的要求。
可没想到,白夜的回答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殿下却是答应了!”
话虽如此,白夜脸上却没有多少欢喜,反而有些发愁的看着长歌,道:“不过是又像天牢那次一样,皇上又拿你的性命让殿下选,殿下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为了一个骨灰坛送死,再说,人总要入土为安,所以殿下答应了……”
光是听白夜说,长歌都惊出一身冷汗来,心里更是死死的揪紧。
魏帝一次次的拿着自己威胁魏千珩,看似自己在魏千珩的一次次妥协下保下了性命,可长歌知道,魏千珩越是为了她妥协,魏帝越是会厌恨她,也会越想除掉她。
她苦涩问道:“殿下将前王妃葬在哪里了?”
白夜指了指后面的梅园,黯然道:“前王妃喜欢红梅,殿下将它葬在梅园里了。”
长歌心里五味杂陈,对白夜笑道:“如此也好,殿下愿意将它葬下,也表示殿下愿意迈过这个坎,会重新振作起来了——毕竟是父子,皇上的话还是管用的。”
“是啊,殿下埋葬好前王妃的骨灰坛后,就开始处理公文了,这会儿还在书房忙碌,之前还问起你,快去回一声吧。”
如此,两人一起去到了一进门就对魏千珩道:“殿下,小的回来了!”
魏千珩刮了满面胡茬,也重新沐浴更衣过了,虽然面容消瘦憔悴了些,但整个人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样子,眸子深邃冷静,神情疏离,以往的那个阎王又回来了。
长歌悬了近半月的心终于可以安稳放下,正要退到一边去,魏千珩头也不抬的一边批公文一边冷冷道:“知道今天难逃一劫,就早早的躲出去,倒也不傻!”
长歌先是一怔,下一刻却红了脸,嗫嚅道:“殿下误会了,小的是因为今天表哥要离开京城了,小的去送行去了……”
听她提起表哥,魏千珩脑子里闪现一道气质出尘的青衣身影来,却又蓦然想起了另一道相似的身影,不由怔了怔。
长歌想了想又轻轻道:“谢谢殿下今日又救了小的一命……”
闻言,魏千珩从公文间抬起头来,静静看了她一眼,见面前的小黑奴神情中带着一丝惶然,面色也是疲惫,想到他定是听说了父皇再次拿他要胁自己一事,从而害怕了。
想起这个,魏千珩不由想起,先前父皇在让自己做选择时,他的脑子里瞬间涌现的全是这段日子里,小黑奴陪在自己身边辛苦照顾,并苦心规劝自己的那些话,那一瞬间,他突然清明过来,觉得小黑奴说得很对,人活着,可以回忆过往的美好,却不能沉浸在过往里不能自拔,不论何时,都要有继续往前走的勇气。
他想,大抵长歌也不愿意看到他如此颓废不堪的样子罢……
如此,他没有再执坳的去忤逆父皇的意思,答应了安葬长歌的骨灰坛,连着那块血玉蝉也一并处理了……
想到这里,魏千珩再看向低头畏缩站在自己面前的小黑奴,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