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若是杨书瑶与端王的婚事黄了,太后一个不会放过的自是长歌姐妹。她不会再同意立长歌为太子妃,甚至会处处捉难长歌,让她的日子不好过。
而一心想立长歌为太子妃的魏千珩,见心愿落空,依着他的脾气也自会去寻皇上吵闹,魏帝夹在母后与儿子中间难做人,只怕与这个儿子的关系也会越来越僵,那么魏千珩的太子一位自会摇摇欲坠……
这却是叶贵妃最想看到的。
再者,如今叶家没落,骊家却与太后一族结上亲,这却是叶贵妃最不想看到的,她与骊家的仇还没结呢……
如此,将那日手帕一事传扬出去,一来让太后恨上长歌姐妹,另一来让端王厌恶上杨家女,结不成这门亲,还可以让长歌当不成太子妃,引得魏帝父子反目,却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经过长歌的点醒,太后恍悟过来,顿时脸寒如霜,蓦然想到上回杨书瑶来宫里,原本好好的陪着她与端王用膳,后面突然不知从哪里得知了端王与长氏的旧事,还冲动之下做出了设陷阱害长氏一事,这才闹得如今满城谣言风雨一事来,心里顿时明镜般透亮过来。
她咬牙恨声一笑:“叶家女做出那样的丑事,皇上与哀家轻她们,看来,叶贵妃竟还不知道悔改,关在永春宫还要做恶!”
说罢,对身边的良嬷嬷道:“你亲自去永春宫一趟,替哀家给她毒妇掌嘴五十!”
良嬷嬷领命下去了,长歌心里也一松,知道扣在头上的冤屈帽子被揭下了。
她正要借机告退,太后却突然开口对她道:“你说得不错,越是谣言满天飞,越是要促成端王与瑶儿的婚事,才能平息谣言,保住双方颜面!”
“但如今端王迟迟不肯点头同意婚事,只怕心里对此事心存芥蒂,哀家让瑶儿亲自登门谢罪,他却不肯见人——”
说到这里,太后抬眸定定的看着长歌,缓缓道:“你既与他是旧识,了解他的脾性,人也有几分聪明伶俐,而此事也终是因你而起,所以不如由你替哀家解了这个难题。”
长歌闻言一怔,只听见太后不容置疑道:“由你去劝服端王,让他定下婚事。”
长歌离开慈宁宫时,太后差庆公公亲自送她出宫。
路上,庆公道:“侧妃娘娘可要谨记太后娘娘的话——娘娘喜欢喜庆,这马上要过年了,若是年前能将端王与杨家的婚事定下来,侧妃娘娘可就是大功一件了。”
长歌心里一片冰凉——
这些日子,她一直避着魏镜渊,连那日他在宫里帮自己向魏帝求救一事,她都故意泯下恩情不去同他道谢,就是因为她知道,她与他之间太过敏感,无风都能起三尺浪,若是让人见到她主动去寻他,更不知道会传出怎样的荒唐之言来。
而且,对于太后此举,长歌心存疑惑,怕中了太后的局中局——自己去帮她杨家说项,最后若是被她倒打一耙,到时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庆公公见她蹙眉不语,顿时不乐意了:“侧妃娘娘可不要将太后娘娘的话当耳旁风。今日贵妃娘娘那五十巴掌你是没瞧见,那可是一巴掌都没少用力,直打得她脸颊肿烂,血污一片,惨不忍睹——太后对贵妃娘娘尚且能下得了手,侧妃娘娘就好好估量估量自个吧!”
长歌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这才恍悟过来,太后今日处罚叶贵妃,不止是恨她传出消息,同时也要敲山震虎,做给她看的。
她勉强笑道:“太后娘娘的话一字一句我都记下了,自是不敢忘记的,谢谢公公提点。”
庆公公这才满意的回过头去,走到半路就折身回去了。
长歌心情沉重,步子一步重于一步,拖着步子出宫上了马车,回府的一路上,脑子里想的全是太后交给她的这个差事。
越想她的头越痛。
与魏镜渊见面是难事,劝服他接纳杨书瑶更是难上加难。
她想到之前青鸾的话,知道魏镜渊对杨书瑶并无好感,别说他会听了自己的劝改变心意,自己这样强劝他娶不爱之人,已是不妥之极,让她要如何开口?
无论如何,魏镜渊都是她与妹妹的恩人,哪怕如今她与他之间感情淡薄了,她也不希望将他往火坑里推,她的内心也是希望他能寻到他真正所爱之人,相偕白头!
而那叶书瑶她亲自领教过,蛮横善妒,甚至心肠也不宽善,并不是匹配他的良人。
可若是她违背太后的命令,这一关她又要怎么过?
正在长歌头痛欲裂之时,马车骤然倾斜,车厢剧烈颤抖了几下,砰然一声撞到路边停下,小厮在外面慌乱禀道:“娘娘,下雪路滑,车辕又断了,撞到了桥石……还请娘娘恕罪。”
随侍的丫鬟婆子也连忙打开车帘,查看长歌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