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魏帝这句话,太后的脸色才恢复如常,魏千珩也淡然笑道:“既是父皇与太后做主拿定的事,那我无需再瞎操心。”
说罢,将名单展开看了看,尔后对魏帝道:“既然父皇说婚事是父母之命,就由父皇认定好了,我无所谓。”
见他竟是一口答应下来,魏帝与太后不由暗喜,太后怕端王的事让魏帝心里对杨家有了成见,从而影响杨书珂当选太子妃一事,连忙道:“虽说是父母之命,但太子妃终不是寻常的婚配,还是从中选一个你自己熟悉喜欢的为好。”
魏千珩心里冷冷一笑,面上却是依着太后所言,将名单一一仔细看过,为难道:“这上面的五人,我只认识若昕与书珂两位表妹,其他三人听都未听过,更未见过的。”
听了魏千珩的话,太后心里一喜,不自禁的朝魏帝看去,恨不得当场拍板定下杨书珂为太子妃。
魏帝在听到魏千珩的话后,却眉头几不可察的微微一皱——他方才已答应给端王与杨书瑶赐婚,若是杨家另一个女儿也嫁入皇家,还是太子的正妃,再加上眼前的太后,这杨氏一门只怕比叶家与骊家更权势滔天了……
太后与魏帝一左一右同坐在暖榻上,没有看到魏帝脸上微妙的表情,可魏千珩却站在他对面看得分明,不由假装不经意的嘀咕道:“而若昕表妹常年在江洵,虽见过,实则也不熟悉……相比这下,书珂表妹年年宫宴上见过,倒是熟悉几分……”
太后心里乐开了花,笑吟吟道:“这倒也是,书珂自小乖巧懂事,年年宫宴,府里都带她进宫请安,平时的其他宴会上也没少见,倒是与太子相熟得紧。”
说这话时,太后微微侧首看向默不吭声的魏帝,可魏帝假装喝茶,没有听见。
又在太后处呆了会儿,魏千珩与魏帝告退出来,等回到乾清宫,魏帝留下魏千珩下来吃午膳,父子二人围炉赏雪,再喝着热酒,说了许多心里话。
魏帝对魏千珩沉声道:“这名单上的女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你无需太早做决定,等设宴见过面后再定也不迟。”
魏千珩心里顿时一松——只要父皇不像对端王那样逼着他娶太后娘家的姑娘,且让他不急着做决定,他就有时间想办法再将名单上的其他四个人选一一剔除……
魏帝又道:“马上新年了,太后已催过许多次,让初心回宫来居住。而如今大家都已知道她的存在,也时候让她正式入皇谱了——她既然听长歌的话,你就让她去劝劝她,让她回宫来。不要再流落民间了。”
魏千珩十分不悦道:“她昨日才因为奉太后之令去劝端王被人误会诟病,如今全汴京城都在看她的笑话。如今你又让她去劝初心?!你们遇到这种难办的事就想到长歌,想到她的好,可明知我心中的太子妃人选是她,父皇却偏偏被太后唆使只立她为侧妃,这对她何其不公平!?我是不会让她去的!”
魏帝也知道立侧妃一事上他理亏着,可他并不后悔,郑重道:“当年朕也想立你母后为中宫皇后,可你知道为何最后朕又没那么做了么?”
魏千珩闻言一惊,惊异的抬头看向魏帝。
魏帝凝重道:“前朝是战场,后宫同样如此——身为中宫之主,若没有强大的娘家势力支撑,那怕有朕的信任宠爱,那也是将她往死路上推……”
“何况你母后与长氏都有一个共性,她们心地善良,耳根子软,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更是不适合那个高位。甚至你母亲,就是当年朕对她偏爱了几分,她都没能落到善终。你以为,长氏她又能躲得过?!”
闻言,魏千珩全身一震,怔在当场。
魏帝痛心的看着他,沉沉道:“后宫的女人,一生都在争夺帝王之爱。可她们哪里知道,帝王之爱,有时候不是救赎她们的阶梯,而是将她们送命的罪魁祸首——人之天性,若处在同一位置,人们都不喜欢自己被别人甩下,那些出头的,终会被背后无数的黑手拉下,乃至赔上性命!”
“所以为何长氏老实安份的呆在你的主院里,你将她保护得那么样好,她还总是小灾小难不断,就是这个道理。”
“而你的身份,注定你此生不能只宠爱一人。所以,你还是克制对她的感情,或许离疏远些,薄待些,才能长久的将她留在你的身边。”
魏帝的这番肺腑之言,让魏千珩醍醐灌顶,终于明白过来。
难怪长歌先前也对他说,只有他按规矩行事,她才能好好的在王府呆下去,原来,他对她的这些偏爱,已然给了她压力与威害……
最后,魏帝对他语重心长道:“所以,你还是好好考虑娶太子妃一事,不然长氏永远是众矢之的……”
魏千珩大受震动,那怕离开了皇宫,脑子里一直浑浑噩噩的思索着魏帝的话,心里一片冰凉。
他此生所愿,就是与长歌和孩子一家四口好好的过日子,可偏偏,他的身份让他必须在他与长歌的生活里,增添烦人的因素,让他们不得安宁。
他知道父皇说得都对,可是,若是真的娶了一个太子妃进门,又难保不会是二个叶玉箐,又会对长歌各种折磨陷害……
越想,魏千珩心里越是烦乱,他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嫌恶过自己的身份……
马车离开皇宫冒雪朝着王府行去,白夜对他兴奋道:“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