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贵妃跺了脚,娇嗔道:“皇上还说呢,那是来看落月,又不是来看臣妾,再者说,那都是九天前了,整整九日,皇上就一点儿也不想臣妾?”
“想,当然想,”元武帝将玉贵妃打横抱起,往榻上走也看不进去。”
玉贵妃在元武帝的臂弯处朝索索使了个眼色,索索便点了头阖门退下了。
不同于安宁殿里的一派旖旎,竹馆居处却是冷清得很,李潇潇正执了一方绣帕,听着窗外风吹过竹林瑟瑟的声音不紧不慢地绣着。
碧青打门外进来,面上有几分迟疑,立在李潇潇旁边,似乎在纠结些什么。
“有什么话便说吧,何苦吞吞吐吐的。”李潇潇的声音软得似乎能掐出水来,不紧不慢似是打三月阳光下落下的雨滴。
碧青沉吟半晌,终究还是张了嘴,“娘娘,皇上今日,去了玉贵妃处。”
李潇潇手上动作一顿,尖利的针尖便扎破了葱根般的指尖,立马就渗出血滴来,李潇潇轻声一笑,将食指在口中抿了抿,唇上沾了点血,原本清秀的面貌竟带了三分妖媚,“去便去了,她是贵妃,皇上要去也是应该的。”
“娘娘!”碧青眉头紧皱,“四公主生辰那日借着酒意来着竹馆居大闹一番,将五殿下临幸前送您的玉佩都给摔了,还撕了这两年来五殿下写给您的信……”
李潇潇却是面不改色,手上动作不停,继续绣着那方帕子,“小孩子心性罢了,我若是不饶人,反倒让皇上觉得我气量小了。”
这话让李潇潇说得毫无起伏,倒是把一旁的碧青急红了眼睛,“娘娘,那块玉佩自五殿下走后您便夜夜摩挲,那些书信也是看了一遍又一遍,四公主做出这样的事情有多让您伤心皇上不是不知道,娘娘,是您气量太大了些,惹得旁人都不再在乎您的想法了!”
李潇潇低着头,泪水啪嗒落下来,洇湿了手上那方绣帕,她将那绣帕捏在手中,缓缓说了句:“那么我能如何呢,去找皇上闹吗?四公主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他不舍得惩罚她的,再者说了,四公主到底是个小孩子,她懂什么呢……”
“就是她不懂,才会听她母妃的挑拨,一味地欺负娘娘您啊,娘娘您也……唉……”碧青重重地叹了口气,“奴婢说句不好听的,娘娘您若是知道为自己打算,五殿下何苦年纪轻轻奔波在外,数年不得回来见您一面?”
“够了!”李潇潇抬起头来,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流下来,斑驳了红妆,“本宫做事由不得你置喙,你退下吧。”
而此时的德馨斋中,则是青烟袅袅,德妃跪坐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在念叨着什么,一派宁神景象,连一旁伺候的宫女都忍不住放缓了呼吸,生怕惊了佛神。
一身蟒袍的三皇子冀烨自门外而来,挥手免了一旁小宫女的礼,进屋轻车熟路地取了香来,在德妃旁跪下,像模像样地磕了个头。
“你今日怎么得空了?”德妃仍旧闭着眼睛,于袅袅上升的青烟中缓缓开口,恍若隔世的俗世之佛一般,声音空旷,仿佛来自千年之前。
“今日心中有些不安宁,便来母妃这里给佛祖上柱香。”冀烨又叩了一个头,不再多言。
德妃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和元康帝长的甚为相像的,与自己不甚亲近的儿子。
“烨儿,你何苦为这些凡尘之事劳心伤神。”德妃叹了一口气,虽仍是眸中清澈,却忍不住流露出了几分疼惜。
冀烨不看德妃,只怔怔地瞧着面前得佛像,“这佛像立于凡尘之中,受着凡尘之人的香火,听着凡尘之人的祷告,连佛都不能免俗,母妃,我本是凡尘之人,要怎么不为了这凡尘之事劳心。”
“烨儿,”德妃为自己儿子的固执而叹了一口气,偏过头来,“佛从未立于凡尘之中,这佛像不过是凡尘之人的执念,我们叩拜朝奉的,都是自己的执念,你又何必如此固执。”
“既然都是执念,母妃如此洒脱之人,何苦还要来跪拜。”登上九五之尊的位子是冀烨一生的梦想,既然生于皇室,便由不得他不去抢,不去拼,这是个吃人的地方,没有父子之义,没有兄弟之谊,若是他不去争,怕是连着母妃一起,都会被人踩到脚底下去!
德妃叹了一口气,“俗世之人怎么会没有执念,我叩拜执念,是为了放下执念。”
“母妃之言太过深奥,儿臣不懂,儿臣只知,命里是你的,便要死死守住,命里不是你的,便逆天改命,夺了过来,”冀烨起身往外走去,在门口处略略顿了一下,“这是儿臣的执念,也是儿臣的命。”
一转眼便是九月末,赵秀和魏倾的禁足期已满,算算也是该放出来的日子了。
魏央穿着银鼠毛滚边的小袄,衬着一张脸尖而小巧,仰起头来,看着已经略显丰腴的孙姨娘,“姨娘为何苦着一张脸,倒也叫肚子里的弟弟不开心呢。”
由于赵秀禁足,孙姨娘又掌着一府之事,这一个月的日子过得甚是舒坦,可是一想到赵秀就要出来……孙姨娘一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是怕这日子又开始不安生罢了。”
“姨娘担心什么,”魏央自琉璃碗里拿出颗葡萄,细细剥了,“姨娘手掌一府之事,又身怀六甲,揣着咱们魏府的接班人,合该是咱们府上最金贵的人,凭谁也盖不过姨娘您去,大夫不已经诊断姨娘所怀的是个男胎了吗,央儿瞧着,姨娘将来便是被抬做平妻也是使得的。”
孙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