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说话语气倒是客气,然说出的话直指县台的连襟朱长松,丝毫不留情面,张敬林很是尴尬。
王平摆明要替自己的小舅子挣回一口气,张敬林心里对他有忌惮,也不太敢拂逆他的意思。况且自己这个连襟,他势必要压着他一些的,一则么,他那小姨子确实花容月貌活儿也好,他想要继续和她鱼水情深,这朱长松就不能太有势,二则么,他这个连襟阴狠着呢,倘若让他得了势,说不上他就会背后给他下绊子。
“他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肚子里没有多少东西,哪里就会断案了?一会儿还得师爷你帮本县明断是非。”
“大人您抬举,小吏也就是给您端茶倒水跑跑腿,断案的事,还得您的火眼金睛。”
这几招太极打的,甚是圆滑。
曲小白隔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从口型上也辨出了个大概。
不大会儿陈九和朱长松都换好了衣裳,重新回到衙堂里来,两个都成了乌眼鸡似的,你瞪我,我瞪你,谁也不肯服输。
张敬林瞪他两个一眼,一拍惊堂木:“升堂!”
左右的衙役立时昂首挺胸站好,口中喝着“威武”,倒也有几分威风。
曲小白伏在地上,低垂螓首,瑟瑟发抖,等着张敬林问话,张敬林也不客气,开口就问她可认识死者,与死者是什么关系,曲小白照实回答,不认识,没关系。
说完,不忘了大呼冤枉,暗中却将目光投向了陈九。
陈九因为一边腿不敢吃劲儿,只能单腿站立,眼睛却是不离曲小白,曲小白求助的目光向他瞥过来,他心里就像着了火一样,迫不及待道:“太爷,属下有事情回禀。”
“什么事?与案子有关就说,无关就稍后再说。”张敬林以为他是要说和朱长松的事情,便挡了一下。
陈九说道:“太爷,就是和案子有关的事情。”
“那你赶紧说来听听。”
“太爷,属下昨夜去抓捕朱先生说的这两个人,在村里听说了一件事。这杨曲氏,前几天被大嫂朱桂花诬陷,和她的傻子相公平白挨了一顿毒打,险些儿打死,杨曲氏为了活命,逃跑的时候误伤了朱桂花。太爷,您道这朱桂花是谁?他可是咱们朱先生的亲妹子!”
到底是有些办案经验的,陈九叙述事件十分有技巧。
“那,所以呢?你说这件事,是和本案有什么关系?”
“太爷,难道您还想不明白吗,朱桂花受了伤,对杨曲氏怀恨在心,意欲报复,所以就去找了自己的兄长给自己出气。但杨曲氏也没有什么过错,咱们的朱先生没办法下手,这个时候,恰巧就出了这么个案子,于是乎,咱们的朱先生就借题发挥,把一桩溺水的案子,栽赃在了杨曲氏夫妇头上。”
陈九也想过了,朱长松是县台的连襟,他想要撼动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他不会轻易出手,所以,他就把朱长贵朱长联的死说成了溺水,而不是他杀。但又不能这么便宜他,于是他又往他头上渲染了一些无足轻重的罪名。
朱长松自然是不肯的,怒目圆睁地斥道:“陈九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里是公堂,可不是你公报私仇的地方!我平时是和你不睦,可你也不用这么卑鄙地急着置我于死地吧?”
陈九冷笑:“朱先生若是没有做过,又何必这么火冒三丈呢?没做过的事太爷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张敬林十分头疼。
两个都是他暂时不能动的人,又都是这么不识时务的人。
张敬林一拍惊堂木:“行了!本县已经明白了。朱长松,你说这两个人是杀人凶手,那你可有人证物证?”
张敬林看样子是真生气了,朱长松和陈九不由都有些收敛气势,朱长松说道:“太爷,仵作已经验明,死者是先被重物所击,才又坠落水中的。当时是夜里,落水的地方方圆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不是他们二人又是谁?”
曲小白伏在地上,看陈九那样子也说不出个三四五六来,只能自己上了,“太爷,关于案子,民妇有话说,请太爷准允。”
大凉朝犯人没有权利申辩,只能官爷问什么答什么,原主曲小白没有经历过,不懂,现在的曲小白更没有这方面的意识。此话一出,不用县台吩咐,就只见两边冲上来两个衙役,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上来就要掌嘴。
蒲扇大的巴掌眼看就要到脸颊,曲小白也愣了。
都说衙门口朝南开,没有银子别进来,她是因为没有给县台银子么?可她还没有机会给,这就要开打么?
这一巴掌下去,不要命也得把她的脸给打肿了呀。
说时迟,那时快,巴掌裹着风下来,一边蜷缩着的杨凌整个身子都撞了过来,将那名抡巴掌的衙役撞出去一丈多远,趔趄了一下,才站稳了。
杨凌拼命摇头,脸都胀红了,曲小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握着杨凌被绳索勒得发红的手安抚他,一边继续申辩:“小妇人不明白,大人为何无缘无故就让人掌小妇人的嘴?大人难道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小妇人吗?”
不等县台开口,陈九便跟她解释:“杨曲氏,你没上过堂,不知道过堂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