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大鱼?”夜魅腮帮子一抽,白了春晓一眼,“钓什么大鱼,这事除了他们两个人还能牵扯着谁,难不成还等着那孩子生下来长大考个状元什么的在说出此事,好叫他们白生这个孩子?”
“这……”春晓眼珠一转,“这我怎么知道,小姐的心思哪是咱们这些人能猜出来的,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夜魅挑了挑眉毛,和春晓一起看向魏央,希望她能给个解释,魏央沉思一番,点了点头道:“夜魅的想法不错,也不是不可以。”
“这……”春晓跺了跺脚,“小姐打趣咱们玩呢!”
魏央“扑哧”一笑,望向窗外的眸子更加黝黑深远,“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的事情愈发让魏央想不清楚,自今日魏倾来过魏央便存了一个疑惑,冀璟身边不乏美女,何以前世便单单看中了魏倾,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些什么……
晚风渐上,华灯初明,七彩琉璃瓦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着清冷的光,星星点点如同泛在黑夜水面上的白光,雕梁画栋的宫室里的烛灯一盏接着一盏地点了起来,把整个殿堂映照得如同白昼,愈发显得殿外伸手不见五指,漆黑得很,偶尔几个宫人提着宫灯过去,短刃一般的灯光划不开这无穷无尽的黑夜,很快又淹没在这暗黑的海洋里。
元武帝踏进德馨斋的时候,丝毫没有感受到岁月和时光的变化,无论日升月明,昨日今朝,夏去秋来,德妃好像永远都端跪在那里,双手合十捧着一串佛珠,虔诚地诵读着佛经。
“皇上今日好像有心事。”听见元武帝进门来,德妃并不转身,双手合十,面容隐藏在袅袅上升的青烟里,一恍惚,仿佛又是初见时那个温婉女子。
元武帝笑了笑,在一旁的桌旁坐下,“爱妃总是能从朕的脚步声里听出朕的情绪。”
德妃起身,朝元康帝福了福才在他下首坐下,依旧捻着手中的佛珠串,“臣妾伴皇上多年,不过是略通一点皇上的习惯罢了,不知皇上今日来,所为何事?”
元武帝叹了一口气,眼角的皱纹里似是含着无限愁绪,“近日朝中之事,你可有耳闻?”
“臣妾久居深宫,不过能从璟儿处知晓一些政事,听闻近日黄阁老的儿子娶了一个平民之女为妻,魏尚书的儿子被人指控贪污军饷,臣妾想,皇上满脸愁绪,定是为了这一件事而来的。”德妃嘴角微微上扬,含着她数十年如一日的笑容,仿佛此事与她半分干系也无。
元武帝与德妃多年感情似乎让他对这个女子十分相信,一点嫌隙和隔阂也没有,他直截了当地说了一句:“此事也与璟儿有关,你可知道?”
德妃也不避讳,径直点了点头,她的声音伴随着佛珠被波动的声响仿佛来自千年之前,空旷而深远,“魏尚书之子于军中贪污军饷,所贪之财尽数进了璟儿的口袋,此言若属实,璟儿和魏公子的确犯了不小的罪,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若是要罚不必有什么顾虑,只是罪不至死……皇上能保全住璟儿便是,妾身并无他求,只希望皇上好生查一查,莫要冤屈了谁,若真是璟儿的错,罚了便是。”
元武帝叹了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要真这么简单便好了,你可还记得,当年魏尚书……到底是朕欠着他的情分,他拿此事来求了朕,朕也不好不应,若真只关乎璟儿一人,罚了便罚了,左右是朕的儿子,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可偏偏这就不能罚……”
“皇上是在想着怎么堵住这众人的悠悠之口?”德妃如腊月冰河一般的深眸里碎了一个缝隙,寒意从这个缝隙中一点一点地露了出来,冰冻了她脸上的笑意,她无奈地扯了扯唇角道,“皇上不想罚便不罚,臣妾听说已经有一个人出来认了罪,皇上顺着下了这个台阶便是,臣妾能想到的想必皇上早已想到,可是皇上若是想要更好的法子,臣妾只能说,臣妾也没有。”
元武帝未曾想打德妃会这般直接地把话说出来,微微愣了愣,脸上僵硬地浮起了一丝笑意,“朕知道……朕不过,想找个人说一说罢了……”
“皇上想找个人诉说也该去竹馆居处去,听闻虽是秋日里,那里的竹子还是翠绿得犹如春日鼎盛,想来晚风一拂,倒是比臣妾这里更容易叫人心安,泥胎筑佛身,说到底,不过是一念生一念灭罢了,”德妃说着便起身,“臣妾便不送皇上了,趁着夜不深,皇上且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吧。”
德妃的语气虽是恭敬万分,言语却是含了以下犯上的意味,元武帝却像是丝毫不介意一般,起身拂了拂袖子,“那朕便先走了,天儿也晚了,你念会经也该歇了,别累坏了身子。”
元武帝出了德馨斋便往自己的龙息殿去,身后的小太监大气不敢出一个,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快到了的时候元武帝突然一转身便往回走,差点撞着身后的小太监,那小太监身形一歪便栽倒在地,顾不得拍拍身上的泥土便赶忙起身往元武帝的方向追去。
恰如德妃所说,竹馆居里的竹子翠绿欲滴,晚风带着竹子的清香扑面而来,让人一时忘记了今夕何夕,元武帝伸手制止了身后的小太监宣告自己的来临,只在竹馆居门口静静地站着,任凭一波又一波地竹风把自己带回了当年。
月下共饮酒,花间同吟诗。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