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们选择去原谅一个人,或者去仇恨一个人,都只是为了和自己达成和解。
不因轻拿轻放了那些疼痛而觉得于心有愧,也不因耿耿于怀那些过往而感觉内心不安。
不是心里不在意了,也不是还念念不忘,只是当那些突如其来的伤害过去后,我们能坦然地接受那些不幸。
遗忘和铭记,是那些经历赋予我们的权利。我们可以选择,而且没有对错。
太傅府二公子赵秉帧娶长安侯府嫡长女李诗那天,宫中走了个老嬷嬷。
采薇被皇帝陛下一道口谕召回皇宫的时候,许多的人都很意外。采薇也觉得诧异。
待进宫以后,才知道是宫中一个老嬷嬷走了。甚至连陛下一面都没有见到。
老嬷嬷生前,她没有见过一面。老嬷嬷死后,她也不愿意替陌生人烧一片纸。
只是由着宫人带走去看了最后一眼。
采薇低着头,不理会宫人们说了什么,也不去回应那些莫名的热情。
老嬷嬷走得很安详,采薇看到的那人,穿着上好的锦衣。闭着眼睛,脸色只略微有些苍白。若不细看,倒像是睡着了。
一旁的宫人不时介绍几句。采薇于是也就知道了,老去的嬷嬷从前在太和宫当差。是陛下跟前的人。
老嬷嬷最后的那段时间里,很嗜睡。最后也是在睡梦中走的。
采薇什么都没问,只安静地听一旁的宫人们像是很随意地介绍。
采薇依旧淡定地站在一旁。宫人们粗略地介绍完这个老嬷嬷的一生,这才又引着采薇郡主去了乾宏殿。
采薇上一次见皇帝陛下实在阳春殿。阳春殿气势恢宏,皇帝陛下高高在上。
那时候她站着,也觉得自己好似是匍匐在地上的蝼蚁。她跪下来,又好像是一粒尘埃,空气自然地流动,都能被吹着遇有依附的地方就落定下来。
乾宏殿却显得随意多了。也不知是不是今日的光线更温和些的关系。
邬清盘着腿随意地坐在榻上,面前摆着一副下到一半的棋局。
采薇这次没再跪,只微微屈膝,行了个臣礼。“皇帝陛下。”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眼睛依旧盯着棋盘,却问她:“去看过了。”
“看过了。”采薇没用敬语,很随意地回答。
皇帝这才抬起头看了眼采薇,语气格外柔和。“那是惠德皇后身边的嬷嬷。后来她生了病,总不记得人。老嬷嬷就放在宫里养着的。”
采薇看着皇帝陛下满脸柔和的温暖笑意,“陛下圣恩。老嬷嬷是个有福之人。”
皇帝看了眼毫无动容的采薇,笑着推开面前的棋局。“听说你棋艺不错,上来陪我手谈几局。”
袁公公在一旁,眯着眼笑着将黑白棋子分开放在不同的陶罐中。
“勉强会一点,但不精。平日里无事,央着兄长教过我一些。”
采薇只以为大皇兄或是赵零露无意中提及,没有否认。很自然地脱了鞋子,盘腿坐到了皇帝陛下的对面。
“哦?你还有兄长?”皇帝陛下率先执黑落下一子。“上次没来得及细问。不知道你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如今在霞飞城过的还习惯吗?”
采薇手上很自然地接着落下棋子。“没了。就一个兄长。”
习惯吗?不太习惯。采薇在皇帝陛下落子之前,恭敬地回了话:“霞飞城的繁华和热闹是别的地方远不及的。我一切都好。”
抬头看了眼皇帝陛下,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想来是对“我”这样的自称不计划的,采薇把心又往下放了放。
重新将盘着的腿伸直,又换了个更舒服的跪坐的姿势坐了下来。
那副模样,瞧着倒是十分惬意和舒服。
皇帝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很快落下第二子,也跟着将蜷着的腿伸直,也学着屈膝坐下来。
“听说你从前住在山里?霞飞城许多有趣的小玩意,想必你没见过。”
袁公公在一旁,捂着嘴直笑。却也没再说话。
棋盘的一旁放着个精致的盘龙陶瓷茶杯。采薇依旧很快地又落下了一子,又很快伸出手啜了口茶。
皇帝见了,忍不住皱了皱眉。
见皇帝如此,采薇忙直起了腿正襟危坐。见自己身子陡然间比皇帝陛下还高出不少,又匆忙跪坐下来,只身子却拉的笔挺。
又小心地看了眼皇帝。
邬清看着采薇这一系列神操作也瞪大了眼,只看着采薇脸上的懵懂无知,也没再计较。“你这棋下的这么快,平日里没少输给你兄长吧?”
采薇点了点头。又伸出手再饮了一口茶。有些苦。
“兄长爱下棋,也很擅棋,每次总输给他。”说完,采薇又想起先前说的霞飞城的小玩意,又解释了句:
“山上也有许多霞飞城没有的乐子。猎兔子的时候,真的能碰到兔子直直地往树上撞。捕鱼的时候,偶尔还能抓到彩色的鱼。
天上飞的雄鹰,有时候会抓地上的小母鸡。这些东西都是很有趣的事。”
邬清漫不经心地也跟着落下一子。“猎兔子?你喜欢捕猎?”
采薇手上动作更快地跟着落子。
“倒不算喜欢。只是有次在外面吃到了一个香辣兔头。实在太好吃了,我和兄长就研究着想要烧兔头。自己抓兔子,能省不少钱。”
这样说起来,山里自给自足的画面就有了。采薇伸出手,又喝了口茶。更苦了。
一旁的袁公公很快又添满了。
“喜欢这茶?明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