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本是兴起住到了大明山上,但过久了养鸡遛狗的日子,就再不肯下山。
鸡棚里的三五只母鸡如今有了更多的伙伴。她把活捉到的野鸡放在栅栏里,任由着似乎不太喜欢彼此的家鸡和野鸡们每日相斗。
只是若有谁受伤了,她就会十分好心地讲它包扎起来,又将它放在新建的一个小巧的鸡棚里过几天安逸的日子。
等到伤好了,再将它放进鸡群里,参与新一轮的鸡飞蛋打。
采薇还猎了几只兔子。只是厨娘们似乎厨艺不太好。似乎烧出来的兔肉总是比不上当初在平生酒楼的那个味道,鸡群旁边又养了好几只颜色并不太美丽的兔子。
兔子们,被围着满地乱跑的时候,采薇就会心情很好地跳进去用菜叶子逗它们。
大明山上住了好几十户人家。采薇住在山上的第二日,木游就跟庄子上的人家打得火热起来。
而大明山下等着采薇归来的诗会,也被一再搁置。许多人来问邬冉,诗会被安排在何时。她总是笑着,说要先卖个关子。
邬冉很爱笑。像她那个待她极好的五哥。
五皇子邬戬也爱笑,他的笑容里,多是让人看不透的意味,但也常常只是看着,就叫人觉得值得信服。
而邬冉的笑就很简单。温婉,淑静。谁看到她,都知道这是一个极好相处的,善解人意的没什么架子的公主。
依旧三不五常,她就要去镇国将军府上。她喜欢镇国将军府上的许多人,喜欢在天凉以后给她准备棉衣的慈爱的麦老夫人,更喜欢处处都护着她,不容旁人小看她的外祖父裴将军。
“我是谁?”邬冉没有再摆出那副软和的笑容。她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裴永才没说话,脸色却不是很好。麦老夫人在一边,替裴永才回答出来。“你自然是将军的外孙女,是昌央国尊贵的公主。”
看到裴老将军冷硬的脸孔。邬冉很想再扯出那副温和的笑容来宽解外祖父,让他不必为了小辈着急上火,像曾经做过千百次的那样。
“裴将军。”她脸上的肌肉僵硬着,不肯听话,依旧沉着脸。“我是您外孙女吗?我想要听您亲自告诉我。”
裴永才听见那句“裴将军”,脸色更沉了几分。“你自然是我亲孙女。”
“自从你回到霞飞城,我待你如何。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像是为了缓和先前的气氛,裴永才怒气消解下来,缓和了语气。
“我不知道某些居心叵测的人都在怎么乱嚼舌根。但你是我亲外孙女。这个,我清楚的很。你不用怀疑。我堂堂昌央国镇国大将军还不至于糊涂至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听到“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时,邬冉觉得外祖父似乎是意有所指。
“不是别人说了什么。”那本手札,是邬贤交到邬冉手里的。告诉她说,其实她并不是越王朱启祥和侧妃白杏儿的女儿。那时候,她其实没有相信。
她不信。那时候她正查着越王府满门被焚的案子,蛛丝马迹直指霞飞城。先是陛下赐死了白侧妃,然后越王朱启祥就死了。再然后整个越王府被付之一炬。
那座偌大的越王府中,可还住着当朝皇后的长女邬离公主,还有年幼的越王世子。
而那个大火前一天离开的采薇实在太可疑了。离开的时间可疑,在越王府中时,只和太子见了一面,就让太子中毒了,也很可疑。
那时候的邬贤,和采薇的关系亲近如此。邬冉其实是有理由怀疑的。
只是后来,皇帝陛下亲自接见了她。皇后三番两次拉拢她。镇国大将军处处护着她,麦老夫人教她许多从没人教过她的道理。
还有许多,这个霞飞城,从前从没有给过她温情的陌生人,他们待她热情友善。
让她终于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是她的父皇为了保护她,将她掉包给了别的人家。
原来她是尊贵的静蕙公主。
“外祖父,为什么太子不喜欢我?”怀疑自己不是先皇后唯一的女儿,不是因为太子。但邬冉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裴永才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自小将那个人当成了妹妹。时间久了难免有些感情。他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可能不善于表达自己。”
“就是啊。”麦老夫人一开始听见邬冉的话,很是吓了一跳。听见不是听说了什么,也安慰起来。“咱们冉冉这么好,等太子殿下知道冉冉的好了,自然会很喜欢冉冉的。”
不是因为是他的亲妹妹,所以自然会喜欢她。邬冉心里想着别的,没能听出来其中差别。
“那。”邬冉脸上原本冷硬的表情,一寸寸碎裂。转而露出愧疚和不安的表情,“外祖父,冉冉错了。你别生冉冉的气。”
裴永才一直觉得邬冉在外时,吃过了许多的苦。原本就对她诸多宽容,早没了怒气。
只是听见邬冉的道歉,反而又端起了那股大将军威信不容挑衅的高冷状态。“无事。”
“谢谢外祖父。我就知道外祖父对我最好了。”娇俏的小女儿姿态,是最让裴永才感觉到满足感的。邬冉看着麦老夫人慈祥的满脸笑意,就知道她的外祖父裴永才是真的没再生气了。
“外祖父。”娇俏的小女儿转变成委屈的小姑娘,邬冉只用了一瞬。“为何百里氏不肯认我?当初蔚山不就是母亲留给我的吗?”
“谁说的?”听邬冉说完,裴永才就凶狠地瞪向了麦老夫人。“百里氏和我们裴氏都是霞飞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