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开它的云朵,海在梦它的游鱼。
天和海连成一线,能自然地相拥,就十分美好了。
转眼就到了越王寿辰的那一天。看到越王府里新送来的两箱衣服首饰,邬曼心想:也不是只知道富贵逼人嘛。
东西是好东西,只是想到王府里的糟心事,邬曼本来不高的兴致,更衰减了几分。
依旧穿了一身深色的劲装,许宁进来的时候,正听到白七在一边挑衣服。“公主穿红色最好看。”
“是啊,红色最好看。暗一点,还能遮盖住血色。好看又实用。”旁边坐着盘头发的邬曼,毫无心理负担地逗弄白七。
“一路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许宁看了眼冲自己胡乱比划的白七,从怀中掏出个首饰盒来,伸手要递给邬曼。“公主你看看,这是你要的九鸾钗。”
白七想到上一次锦逸王不请自入,被公主好一顿凶。这次许宁穿着男装又没说先递个帖子,就直接来内室,白七委屈地快要哭了。
“九鸾钗?我正想要这个。”邬曼眼睛一亮,忙起身接过锦盒,顺势拉着许宁的手,在旁边的木凳上坐了下来。
又扭过头,随意地吩咐说:“木梅,去给这位小姐姐倒壶茶来,温的,即刻要喝。”有人应了声,邬曼眉眼里就又溢出些狡黠的笑来。
小姐姐?骨架小巧,五官秀气,男装扮相下的这人确实是女生相。还好啊,小姐失忆了还是这么聪明,白七与有荣焉地憨憨地搓了搓手。
“九鸾钗配上现在霞飞正流行的元宝髻,肯定很好看。”
“对对对。”白七这个傻子总算聪明了一回。邬曼忙又拉住许宁的手,“你会梳元宝髻吗?配上这支钗。你来替我梳头吧。”
“在多宝阁,小的也常给贵人们做头发。”许宁顺势打开锦盒取出九鸾钗,眼睛弯弯的。“出门的时候正愁看不到公主戴这只钗的样子呢。多谢公主。”
嘿嘿。邬曼眯着眼睛,挥了挥手“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晃得我眼花,这个小姐姐给我梳头,就不用你们伺候了。”
想到什么,又收了收表情,摆出严肃的样子对白七说;“小七,你也出去门口,看看茶什么时候上来。
邬曼慢慢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很期待的样子。见室内空下来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轻声说:“阿宁,快来给我试试元宝髻。”
许宁的视线一直跟着邬曼,听到她叫自己“阿宁”。觉得心好像突然停跳了。忙捂住了心口。缓过神来,正看到邬曼转过头来。“小姐,你记事了,对吗?”
邬曼看着许宁笑,心中极为熨帖。这是她的许宁,脱口说出一句“阿宁”,她就知道。邬曼点了点头。
许宁猛地站起来,也走到梳妆台前,“真的吗?”看到邬曼点头又问,“真的吗?”邬曼再点了点头。许宁弯下腰就抱住了邬曼。“太好了。”
“太好了。”连说了好几句太好了,不知不觉就哭了。许宁吸着鼻子,还不肯撒开抱着邬曼的双手,只一直念着:太好了。
“好了。别哭了。阿宁,我有事问你。”想哭。
“公主是想问信的事吗?”许宁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那时候突然就涌现了好些黑衣人,小姐你又昏迷不醒,我没想到陆跃会突然刺伤了马。出行的路线,到洛疆森林已经变过好几次。”
“一定是府里的人出问题了。大公子,嗯,锦逸王就提议我们分开。小七功夫最好,我让她跟着你。就带着其他人,走了别的路。”停顿了一下,许宁好像也有些疑惑:
“过了几日,锦逸王把这封信交给了我,跟我说,这是你随身的物品,已经没必要再送了。”
许宁又补充,“信是拆开过的,我不放心,就也看过内容。后来打听到,太子殿下刚到谷越城就因水土不服昏迷不醒,碰巧遇到了蔚山上下来的神医。”
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仔细饮食,有事蔚山。写给皇太子。能看得出,是火漆封缄过的。是她的笔迹,也是她的封缄。
邬曼终于知道自从恢复记忆以来,为什么这么地不安了。小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忘记什么事,百里居危就建议她,把担心会忘记的事情写在信上。
后来她就喜欢上了写信,给许多人写。
她记得五岁那年,墙这头有个孩子放声大哭,她在墙脚下不敢哭出声音。她记得有人不许邬曼去霞飞,她就叫吴晴、叫梅仁鑫、叫贾郝,扮做许宁的弟弟,扮做师兄的小厮,扮做街边的乞儿。
她记得许多事,多到她以为那就是全部。
可是,这封她从没见过的信,告诉她,她没有记得。
“阿宁,大皇子邬贤,他什么时候?我,我不记得他。”边说着,邬曼边挑了挑铜镜前那支烛心,把信焚烧殆尽。
越王寿宴摆在了荷花塘边,清风拂过阵阵幽香。距离开席还很早的时候,就来了许多人。听雨轩早早就闭门谢客,于是有心的人只好枯坐在荷花塘边喝茶赏花。
越王世子朱云景小小的一团歪在硬邦邦的紫檀矮凳上。易皱的织绣胡乱地揉在身下,衣摆下方隐约可见金线缂丝的五爪金龙。
贵公子们彼此拍着彩虹屁,贵小姐们互相咬着耳朵。世子谁也不搭理,只一个人无聊的快要睡去。
越王府二公子朱云翳有些哭笑不得,拍了拍朱云景的脸。扶起睡着的朱云景,替他理了理衣服的褶皱。
他端坐在一边。见朱云景慢慢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