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统领可真是幽默,只是这玩笑是不是有些过了头?”我一面说着,一面对梓纯道,“姑姑和孟大人还有话要说,你先回去,姑姑随后就到。”
“可是..”梓纯还没有弄明白丽嫔的事情,正欲再问。
“梓纯,”我皱眉道
“哦..”
我看此时四下无人,这才开口道。
“奴婢不知大人究竟想说什么,现在大可讲出。”
“卑职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孟统领道,“恐怕是琪掌宫要说话吧?为何刚才不说,反而要挑现在?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孟大人也恐怕是误会奴婢了,”我道,“奴婢只是出于一片好心,有些话想要提醒一下大人。”
我觉得,的确是有必要给这个向来爱多管闲事的家伙,一句忠告了。不然将来必定会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麻烦。
“大人可否还记得吕守仁,吕统领?昔日御前带刀侍卫,禁宫总统领..如今却是在乡间种着那几亩薄田。这卸下佩刀改扛起锄头,挑水打柴的日子,辛酸滋味..你我想必都能够想象的到。”
“琪掌宫的意思是?”孟统领冷着脸问道。
“奴婢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以此告诫大人;在这宫中行走,如大人自己所言做好自己份内的差事便可,若是还要管那不相干、不该管的事情..可易招来无妄之灾的。”
孟统领的脸色已是十分难看。我笑笑,语气诙谐地接着道。
“据奴婢所知,大人令堂早逝。真是可惜..可少了一个做孝子的机会喽?”
成化帝之所以放过吕守仁,不治其死罪。自然不是因为念及其母,无人赡养。而是因为吕守仁乃是太后周氏母家的亲信。
皇上做儿子的怎能不给母亲周太后一个面子?开恩也是看在这一层关系上了。我有意暗示这孟统领,在管闲事的时候先掂量掂量自个儿,有没有那个分量在。不然的话,恐怕就没有吕守仁那么幸运了。
“所以说,孟大人您可要记好了。这统领的位子,有些时候..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我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和善一些,无奈何平日里嘴角挂着的冷笑已成习惯,再怎样子修饰,也改变不了虚假的成分。
“奴婢真的不明白,奴婢和大人此前不过寥寥数面,并无所瓜葛,”我一脸诚恳道,“大人又何必如此针锋相对?”
“果真是如此么?”孟统领挑了挑眉反问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是为丽嫔一案,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如果是为九儿的事,那我无话可说。”
提及‘九儿’,这样一个敏感的字眼,让我和孟统领同时沉默了。
“你就不怕遭报应么?”孟统领开口道。
“这里可是皇宫,”我讥讽道,“您以为谁都像您一样干净?呵..那可真是笑话!”
我不想再说下去了,既然不是一路人,又何必多费口舌。
“奴婢还是那句话,永远..”我抬头看了一眼他,“永远,永远不要多管闲事。有些事情,您管不起...”
“那卑职也要送给琪掌宫一句话,”孟统领阴沉着脸,一字一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罢转身,我这才见原来是梓纯从远处过来了,他才不得不中断谈话。
“琪姑姑,”梓纯至我身边,唤道。
“我不是让你先走么,怎么又回来了?”我转头道。
“我在前面好久也不见姑姑,怕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就折回来了。”梓纯道,手中提着在前面借过来的灯笼。
我想想也是,自己的确方才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已是入夜不久,是得快些回去,免得落了宫锁。
“姑姑,”梓纯见我,抬头问道,“刚才孟大人从这里走过去,脸色好难看的样子..”
“嗯。”我有些心不在焉。
“孟统领人很好的呀,我在牢里的时候多亏了他关照呢。”
“走吧。”我没有搭梓纯的话,只是说了声走。梓纯打着灯笼跟上我。
漆黑的夜,天上没有一颗星。即使是灯火,也照不亮全部黑暗。
今天,似乎是个很重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