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钱?每个人都得出啊——”有人问道。
“是啊,我打听过了,内廷东西六宫的宫女都凑钱,掖庭六局也是;那边十二监的内监也出钱,是孝敬张公公的....”
雨荷说了一长串,然后又回答了几个宫奴的问题,满足了众人的八卦之心。然后屋子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心碎的声音几乎可以听得见。
“张公公要娶亲了,唉——真没想到啊。”
“怎么这么突然呀,连点事先的征兆都没有...”
“呜呜,这下连背影都看不成了啊。”
“......”
顿时即是一片感慨之声,各种唏嘘不绝于耳。
“每个人出三钱至五钱之间的银子就够了啊,不用太多了。”雨荷边总结,对着屋中的宫奴说道。
于是屋中的声音更加嘈杂了,叽叽喳喳的宫奴议论着这件事。
转天雨荷开始收份子,一角角的银子收了上去。到了魏灵霄时,她给了一锭一两的银子,然后笑道。
“把阿琪的也算在上面了哦——”
我坐在铺上,没有说话。
想起张敏曾经开玩笑似的说,要把玲珑搞定,然后如何如何。
其实梅儿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更合张敏的胃口。
但如今他真的娶了玲珑做对食。
我知道,那不是一个简单的,你情我愿的结果。
张敏为什么会出牢中出来,被赦免释放?
这背后,定然亦是一笔交易。
我坑了他,拉他下水。
不过他自然没那么容易死。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但那的确是现实。
张敏没有恢复原来的职位和品级,他目前为止被放出来有一个多月,还是一个低阶的小内监。而玲珑却是清平宫的掌宫,看起来,却是张敏高攀了。
我不曾低估他的野心。
正如同我了解他的整个人一样。
其实我们早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曾经说过,我与他因利而聚合,终有一天也将会因利而去,一拍而散。
果然是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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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四月了,天气完全转暖。
我总觉得日子不会那样平静下去。
因为在过去的二十余年里,我从未过过安静的纯粹的日子。
闲下来的时候,我就开始琢磨一件事。
其实也不算是事,而是一件东西。
那夜,疯癫疯颠颠的夏才人,在月光下塞进我袖中的东西。
那团破布中间,包着的是一块圆滑的碧玉。
墨绿的翡翠,呈扁圆形。成色上乘,堪为良品。
不过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美中不足的是,那快无瑕而异常完美的玉。唯一令人遗憾的地方,便是上面极长的一道长长的裂痕,那是一条很明显的缝隙,几乎贯穿整块玉。若是爱玉的见了,定然都要摇头。可惜了这样好的一块玉,被这样的一条缝隙给毁了。
我不明白夏才人为什么要给我这样一块玉,用意又是什么呢?
她看起来疯疯癫癫,但我却清晰地从她的瞳仁深处,看到了一丝清明。
很显然,夏才人不疯,至少她没有得什么失心疯。
她只是在用这种方式,装疯卖傻的将自己保护起来,存活下去。
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为了不死,她将自己‘逼’疯了。
那究竟是什么,值得她隐忍了两年,不惜装疯卖傻,将自己彻底地沦为一个疯子的范围之中。
然而周围的环境,已经将她逼上了绝境。
她就要崩溃了。
其实,我能够在某一方面理解夏才人。
我相信她的骨子里,有着一个充满气韵的灵魂。
她是那样痴痴地看着月亮...
就像曾经的那个女孩,追逐着阳光。宁愿死在日光下,也不愿意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密室中。
那是对命运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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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平常的上午,我端着木盆在院子里。
春裳比棉衣好洗得多,棉衣吸了水很沉。
我蹲在地上,有些不稳。
就在这时,有好一批人向这边走了过来。
我抬头,远远地首先看见了王嬷嬷,随即还有...
“负责永清宫衣物的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