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锦呆呆地坐在椅上,愣了好久。
已经很久没有再这样称呼她了,即使这称呼是那样熟悉,却于她而言显得陌生。
真的很久了..久到她快要忘记自己是谁。做了这些年的宫女,她依然未彻底看透人心险恶,却看清了皇宫之中无以计数的肮脏龌龊。
若非是要完成那个注定无法做到的任务,织锦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慧珠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
“小姐一点也不记得奴婢了么?”
“你是..”织锦有些迟疑。
慧珠低头,叹了口气,“二小姐是真的将应儿,抛之脑后了..”
“你是应儿?”织锦先是诧异,而后略有些失神,口中反反复复念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随之织锦的眼神中,竟满是警惕与提防。
“小姐————”慧珠出声道,鼻子一酸,“您是不相信奴婢...还是..怀疑奴婢?”
织锦没有说话,但那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信任’三个字。
慧珠用力抽噎了一下,眼泪却不自觉地淌了出来。身为奴才,在主子面前落泪乃是失仪之举,但她顾不得这个了。也不管织锦有没有在听,便自言自语地说了下去。
“应儿八岁时跟了二小姐,小姐性子纯静,不喜好动;”
“二小姐待应儿极好。不但不让应儿做重活,还教应儿识字..应儿真的是感激不尽。”
“族里的长老都说二小姐懂事,偏生却不得老爷看重。连夫人也对小姐那么冷淡,不如对大小姐亲近..二小姐背地里不知有多委屈,应儿也替小姐心疼。”
慧珠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
“小姐教应儿编的同心结..应儿还替小姐递过书信,那夜小姐终是没有走;”
“纪家没了,奴婢几度辗转,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本以为入了宫就不必为生计担忧,却不想这里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到一年和奴婢一起进宫的姐妹,竟然只剩下奴婢了!”
“奴婢没有想到还能见到二小姐,可奴婢更没有想到...”
“不要说了————”织锦打断了慧珠的话,转过头道,“我信,你说了我就信..都信,你还要叫我如何?”
“二小姐..”慧珠睁大了眼睛,眼泪却没有停下来。
织锦突地笑了,道了一句,“好。”
说着缓缓走至慧珠的的面前,语气也柔了三分。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还要绕这么一个圈子。”织锦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桃酥道,“其实我早该猜到的。”
织锦蹲下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脸上满是怜惜的去擦慧珠的泪水。
“你要说话便说好了,哭什么呢,”织锦细语安慰慧珠道,“地上这么凉,跪着不疼么?”
慧珠有些懵了,两手绞着衣角不知所措。织锦的笑容似乎有让人安定的成分,慧珠不由得被吸了进去。她没有注意到的是;
织锦的双眸间只有冰冷,毫无半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