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完谭翼对龙老师的回忆,磨刀的声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年刻意压低的轻笑。
“你笑什么?”谭翼问道。
一阵流水声后,少年道:“我在想,假如再让你碰到当年的龙老师,你会怎么做。是会跟她打招呼?还是会在她脑袋上也屈指敲一下?”
这次少年的声音清晰了许多,应该是已经停止磨刀,像平常一样拿起了手机。
“敲她一下?”谭翼道,“那不可能。你忘了不久之前一件很轰动的事件了吗?一个老师莫名其妙被人扇了一巴掌。后来才知道,扇他的人是他曾经的学生,那一巴掌是为了报复当年念书时老师对他的打骂。”
不过少年似乎并不清楚有这么个案件,好奇的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老师把那个学生告了,学生被判了十年还是二十年来着,我忘了。”
“啊!这太不公平了!”少年很气愤。
“公平?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公平。”谭翼冷冷的道。
“那么你的答案,就是想要报复那个老师咯?”
“不,我的答案是,让自己成为纠正这个世界不平等力量的其中一员。”
“纠正不平等的力量之一……这是什么意思?”少年有些听不懂。
“我成为了一名公职人员。”
“还是不明白……”少年老实说道。
“你可以认为,差不多就是类似于警察那样的工作。”
“你是警察?”
“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认为。”
少年又沉默了,不过电话并没有挂断。
谭翼知道,少年此刻多半在纠结要不要自己给他提供帮助。
果然,少年问道:“那你能帮帮我吗?”
终于搞定了!谭翼暗暗松了口气。
如果谭翼一开始,就说自己是警察,那么少年铁定会直接挂断。
所以谭翼必须先找出能让少年感受到共情的点,让少年放下心中戒备后,才能尝试为其提供帮助。
接下来,一切就好办了。
少年叫韦雨,今年十四岁,念初二。
由于韦雨性格相对比较安静,所以在班里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也正因为他与大家的疏离,一些不好的事情却慢慢的找上了他。
就像所有人认知中的一样,每个班里总有那么几个喜欢没事找事的学生。
这类学生的学习成绩往往都不太好,被老师们嫌弃,被集体边缘化。时间长了,心理上就会渐渐发生一些变化。
他们渴望被接纳认可,渴望被认可。可是从常规渠道——也就是学习上——引起老师与同学的关注实在太困难,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那么,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让自己进入大家的视野呢?一种更简单,更直接,更有效率的方式?
有!那就是欺负其他的同学。通过压迫其他人,从而寻找自己的存在感。通过这种方式,也能让他们产生一种错觉——我比他们更强大!
在第一次成功的欺负当中,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美妙!如此的让人着迷!如此的让人欲罢不能!
他们通过欺压其他同学的行为,营造出一种强大的假象。对于心智尚未成熟的学生们而言,这种假象却是真实的。
但凡是人,都会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
于是,已经被欺负的,为了让自己避免遭受更痛苦的事情,会主动迎合欺负他的人,慢慢成为他们的跟班与同伙。
而还没被欺负的人,则会主动巴结,拉进与那些坏学生的关系,从而让自己免受不幸。
最后剩下的一批,要么本身就有很强大的背景,即使是坏学生也不敢轻易招惹。
要么,就是像韦雨这种不擅交际,独来独往,在大家眼中几乎透明的所谓老实人。
这样的人,正是坏学生们最理想的欺负对象。
他们欺负他,未必就像电影小说中那样为了获得什么物质上的利益。往往只是为了单纯一个字——爽!如果还能剥削点什么,那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韦雨不堪忍受,把自己受欺负的事报告给老师。
老师本来对韦雨这样的普通学生就不太上心。再加上学生之间的矛盾处理起来非常麻烦,所以自然又把问题丢回给了韦雨。
“你说他们欺负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独独欺负你,而不去欺负其他同学?”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一个巴掌拍不响。”
典型的被害者有罪论。
而这些,其实是老师们逃避自己责任找的借口罢了。
当然,以韦雨的年纪与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他是不可能想到这一层的。就算能想到,他也没有能力去解决这些无端降临在自己身上的不幸。
在老师那边碰壁之后,韦雨又把事情跟自己的父母说了,希望父母带他转学。
然而韦雨的父母并没有太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对他们而言,这是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理性让学校出面解决。
韦雨的父母给老师打了电话,而老师又让他们与那几个欺负韦雨的学生的家长沟通。
在家长群里说了这些事后,坏学生的家长要么是不回话,要么根本不当回事,认为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要么一本正经的承诺会好好与自己孩子谈谈。
然而,结果是韦雨迎来了坏学生们变本加厉的报复。
这让韦雨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所以,你磨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