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老天爷可没有心情当人类的冷气机,暴雨下了两场,一场在正午,一场在午后,于是一整天的温度就没有起来。
但到了第二天,天色一亮,太阳就迫不急待的从东方的山脊上蹦了出来,光耀大地开始了刺眼的一天。
桑柏给冷库打了个电话之后,在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带着陈东升两人开着两辆三蹦子,每辆三蹦子后面还挂着个小拖斗,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往镇上去。
到了镇上,冷库的车还没有到,桑柏两人于是一边唆着雪糕一边等着冷库的车子过来。
两人躲的地方是原来的供销社商店,现在是胖姐儿自家开的商店,就是上次问桑柏要瓶子的那位胖姐。
胖姐已经结婚了,孩子比桑柏的小一点儿,约四岁,生意做的实诚用心,所以镇上生意最好的就是胖姐这个商店了。
“我说桑老板,你们柳树庄也太抠了,这么有钱就不能好好的修条路么,你看看人家单王村,那小路修的进出个小车都跟玩似的,谁像你们柳树庄,进出全是三蹦子,好不容易买两辆车还都扔在镇子上,你说你们亏不亏啊?”
胖姐笑呵呵的和桑柏侃了起来。
现在这时候没什么人,大多数镇上的人都在家里躲着太阳呢,所以胖姐也有空和桑柏胡侃。
桑柏笑道:“我们可没有单王村有钱,听说人家那边要把造纸的厂子扩大一倍,人家那是印钞机,我们就是吃的辛苦钱”。
陈东升着帮衬道:“可不是么,现在砖瓦的也不好卖了,马上说不准都要举债过日子了”。
“别扯了,前几年你们赚的还少了?”胖姐捧了一下。
砖瓦厂没什么技术含量,看着你赚钱那自然是有人做的,现在别说了县城和其他镇子了,就算是本乡都有三个小砖瓦厂在建,或者已经建好了,人家建好的头一件事就是压价竞争,这下子柳树庄砖瓦厂的压力一下子就上去了,要是不一直以来质量过硬,说不准年底就得倒了。
好在有桑柏在,有些事情看的很明白,布局也早,最迟后年这个砖瓦厂就要关了,因为污染大,现在又不赚什么钱,所以村里的话事人们都同意慢慢把砖瓦厂关了,把门窗厂扩大面积,引进一些新技术,做出品牌来。
另外还准备上马一个新项目,脱水蔬菜给泡面厂做配套。
只不过这事没有必要和外人道,乡里也很是有一些人等着看柳树庄的笑话,桑柏这些柳树庄的领头人们也不在意这些人嘴里说出来的怪话,因为知道这些人除了说怪话之外,啥也不是!
“都是辛苦钱,多点少点的又能怎么样?”陈东升说道。
嘀嘀!
门外传来了喇叭声。
陈东升向门外一看,冲着桑柏说道:“哥,车子来了!”
桑柏嗯了一声,冲着胖姐说道:“胖姐,我们走了啊”。
“没事常来玩”胖姐打了声招呼,然后又说道:“过两天有两箱新酒过来,品质都不错,要不要给你留?”
桑柏问了一句什么牌子的,胖姐回了一句老样子的,桑柏便点了点头。
两人到了门外,冷库的师傅已经下了车,并且把后厢的门打开来了,用个夹子把大冰块给拖到了车厢门口。
“桑总,您就这用这么点的车子来运冰块?”司机师傅问道。
冷库原来是县外贸局建的,但是一直亏最后卖给了郭长友,而郭长友想在沽山县还有阳山县这一圈建个供应基地,蔬菜由部队供应,肉蛋由夏卫国供应,然后在这边建个工厂,分捡清洗然后打包成标准包装分发或者空运到麦乐基城市,再入库分发到麦乐基的门店。
所以桑柏就算不是股东也是他们老板的挚友,所以要些个冰块,经理一听说立刻颠颠的亲自安排给送过来了。
“没有办法,路不好啊”桑柏说道。
“您这边真该修个路了,不说大车了,就是个普通的冰藏车都进不去,影响发展嘛,现在不是说么,要想富先修路……”。
司机师傅挺能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司机师傅都挺能侃还是怎么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有点收不住口的感觉。
桑柏面带微笑,准备过去搭把手。
司机师傅立刻说道:“不用您,不用您,这点活还能让您伸手,那我们不是白拿钱了”。
这样的奉承让桑柏有点小尴尬,不过他也知道,有些人并不是太会说话,不过这样的人桑柏并不反感,社会上讨生活嘛,谁不想着挺起胸膛来做人,但生活并不是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现在这工作怎么样?”桑柏还是伸手帮着扶一下,推一下的。
司机师傅道:“这还用说么,咱们老板人大方,四下里打听,有谁会给咱们这么高的工资,不瞒您说啊,上次听到个事情,把我们这心情弄的哟,太不是个味了。有个战友不是咱们团的,是另外一个团的,分配早几年没有赶上好时候,到了厂子没几年,去年就黄了,发不出工资来,老婆还没工作,两孩子饿的想吃肉,最后一时想不开……全家就这么没了”。
说到这,司机师傅还叹着气呢。
像这样的事情,桑柏真不是头一回听说,这世上总是有些人承受不了这样那样的改变,选择一条让人遗憾的路。
但不管怎么样,至少司机师傅对于现在的生活挺满意的,一边干活一边说着这些日子运货去过哪里,哪一天去帝都的心脏看了看,带着老婆儿子顺道去祖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