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人那天上完厕所后便一直趴在床上呻吟,走路像鸭子一样狠狠撇着两条腿,却搞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所导致。闫志文心中大乐,他箱子里一共存着五瓶风油精,自己一点没留,都隔三差五倒进了印度人的瓶子。
耿直的印度人毫无头绪,只奇怪gāng_mén为何不时出现状况,阵阵火辣之中伴着丝丝清凉,犹如抹了芥末一般。
起初他怀疑是饮食出了问题,后来偶然发现厕所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刺鼻气味竟是从自己的宝贝瓶子里散发出来的,这才开始意识到有人捣鬼,于是勃然大怒跑却乐呵呵的矢口否认,印度人拿不出证据,只得恨恨吃下了哑巴亏。
从此同屋之间彻底反目,后来他们又因其他琐事爆发过几次冲突,印度人心知跟这个家伙住在一起不会有消停日子,没过几天便收拾东西搬去其他房间了。宿舍管理员对个中情由不甚了解,但知道这个中国人不太好对付,便也不来干涉。
闫志文十分开心,趁机找到管理员打点一番,从此便包下这间屋子,逍遥快活的住起了单间。如今他的脾气性格已有所收敛,不再像以前那样毛楞,但每次说起风油精智斗印度人的故事还是十分得意。
住在闫志文隔壁房间的卢涛是湖北人,高中毕业参军成为了一名武警战士,退伍后深感自己文化水平有欠缺,于是经人联系来到莫斯科接受高等教育。曾经跟他一起帮闫志文对付印度人的那位同屋毕业后已经搬出了学校宿舍,偶尔还会回来看看他们。
卢涛个头不高,身板挺拔,两只小眼睛炯炯有神,平日里少言寡语,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性子却很随和。闫志文常常拿他的身高开涮,他也从不介意,顶多淡淡的说一句:“像你一样长那么大个子有什么好,浪费粮食浪费布料。”
作为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几名中国老生,闫志文和卢涛都是热心肠,经常帮助新来的中国人处理各种困难与纠纷。胡易和李宝庆很喜欢这两位老大哥,觉得他们性格直爽,从不计较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才时不时的买菜来他们屋里吃饭,吃完便一起挤在沙发上看录像带。
那年头国内城市家庭流行看vcd,但对初到异国的穷学生们来说,添置电视机等电器实在太过奢侈,平日里的消遣方式主要以打牌和侃大山为主,偶尔看看录像绝对算是极大的享受。
闫志文屋里只有四盘录像带:《九品芝麻官》、《中南海保镖》还有《大话西游》上下集,胡易和李宝庆每次去都是看这几部,已经把台词记得分毫不差了。
周五晚上,俩人买了一只鸡来到闫志文宿舍,吃完饭后继续看《中南海保镖》里的李连杰耍酷。
“我不听!我什么都不听!”李宝庆百无聊赖的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说着钟丽缇的台词:“我要出去玩!我现在就要出去玩!”
胡易学着李连杰的口吻:“去玩吧!去玩个够!”
俩人傻笑了一会儿,胡易忽然扭头对闫志文道:“闫哥,我们来莫斯科这么久了,还没出去玩过呢,明天带我们出去逛逛吧!”
李宝庆忙跟着点头附和:“是啊闫哥,我们这些日子除了上课就是出门买菜,无聊死了。”
闫志文大概最近也有些憋闷,仰着脖子盘算了一会儿:“行,不过明天我有事,等星期天和卢涛一起带你们去市中心转转。”
周六下午,胡易一个人出门,准备去兑换些卢布,顺便理个发。
在莫斯科,街头巷尾随处可以见到大大小小的外币兑换处,换钱是件很方便、也很普通的事情。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一度出现了近乎疯狂的通货膨胀,消费品价格暴涨,一个面包动辄几千卢布,购买大件物品甚至要用麻袋和汽车装运钞票。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998年新版卢布发行后才得以缓解,没想到事不凑巧,紧接着又赶上了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诸多内外因素促使刚刚恢复正常的卢布汇率一路狂跌,至今仍然无法保持稳定,直接导致人们对卢布严重缺乏信心。
如今卢布虽然是俄罗斯唯一的法定流通货币,但许多商品实际是以美元计价的,市场价格会随着汇率不时变化。以大学为例,学费是用美元标价的,但学校不能直接收取美元,只能根据当日中央银行的挂牌汇率接受等值卢布。在汇率波动剧烈的时期,同等美元金额的学费隔一天缴纳便会产生数百卢布的价格差异。
正是由于这种情况的存在,那里的人们往往倾向于持有美元。外国人更是如此,平时只在身边留少量卢布应急,待需要大笔花用时再去兑换,以避免无谓的汇兑损失。
胡易用五十美元换了大约一千四百卢布,然后来到学校和宿舍之间那个居民小区,随便采买了些奶酪和火腿。他刚到莫斯科时过得精打细算,看什么都觉得贵,买东西总要换算成人民币衡量对比一下,后来便渐渐习惯了用卢布计价,花钱也不会再觉得心疼了。
这是物价和货币面值共同对消费心态产生的微妙影响。胡易高中时一个月零花钱也不过一百多块人民币,除了吃饭,还要偷偷挤出来一些买烟、玩游戏,日子过得颇为清苦,往往一两块钱便能凑合着打发一顿饭。现在钱包里随随便便就装着一两千卢布,即便明知汇率就摆在那里,心中却也对钞票上的数字渐渐不那么敏感了。
尽管如此,但当胡易走进小区内那家看起来很新潮的理发店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