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羲骤然沉默,也是对周子彧那番言语的无声认同。
喜欢一个人,当然没有错。
可长羲真的很害怕。
害怕会失去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朋友,害怕彼此会从无话不谈变为疏远拘谨,害怕自己的言语或者选择会伤害到他,虽然……现在自己正在做着这样的事情。
“对不起……”
“别说。”
周子彧止住了长羲的话。
“至少现在,我不想听到你对我说这三个字。”周子彧凝视着长羲,右手轻轻抚上她肩头,“我不希望这份情意给你带来的是负担,所以在没有得到你的回应之前,喜欢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周子彧温柔似水的话语仿佛给长羲服下了一颗定心丸。
长羲眼巴巴地望着周子彧,清澈的眸子里映出一丝稚嫩的疑惑,“那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吗?”
“当然。”
“子彧,你可不能对我说谎。”长羲皱着眉头,露出恳切地目光,似乎想要看透周子彧的心。
“我绝不骗你。”
说罢,周子彧像哄小孩般地摸了摸长羲的头,却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敢久久停留在眼前之人的身上,因为怕稍不注意,自己便会沦陷得更深。
“我相信你。”
长羲笑吟吟地看着周子彧,面庞露出说不尽的孩子气。这是一种许久未有过的感觉,因为只有在这里,在依赖和信任的周子彧面前,长羲才能这样毫无防备地笑。
如果说长羲对周子彧还有什么别的情感的话,也只能是臆想出来的。
在陆府,长羲有父亲、胜似母亲的姨娘、还有一个可爱的弟弟,可长羲唯一没有的,便是兄长。
斯尧阁就在自己院旁,两人同路用晚膳是常事,有的时候碰不到子彧,长羲还会等上周子彧片刻。
习惯是可怕的,有的时候长羲甚至觉得,周子彧早在自己进陆府之前,就已经住进了斯尧阁。姨娘对他青睐有加,启钧也越来越喜欢听他讲课,甚至父亲在饭桌上还会同他谈论政见……这一切的一切,都会让长羲产生一种错觉,一种只能想想而已的错觉。
“如果你是我哥哥那该多好……”
“啊?”
长羲呢喃的声音很小,周子彧似乎并没有听清。
“没,没什么!”惊讶自己将心底话说出的长羲连忙否认,眼神慌乱地看向旁边。
这般胡说八道还让人难为情的话,长羲是没胆子当着周子彧的面再说一次的。
“那个……子彧你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今天坐车赶回来有点儿累,想回房休息了。”长羲露出一脸疲惫的神色,想先行一步。
累是真的,得快点儿走也是真的,毕竟时间被一拖再拖,霍清还在马车里蜷缩着,现在还不知道被冻成什么了模样。
“那子彧我先走了啊!”
长羲说着便快步往内院走。
“行,那马车里的人你明天再来看吧。”
“好嘞……诶等等等等!你方才说什么?”转身盯着周子彧,长羲的嘴角止不住的抽搐,脸上的神情也瞬间凝固,面如死灰。
周子彧一幅小人得志的神情,缓缓踱步至长羲身侧,“要怪就只能怪你找的车夫太次,连被人发现了都不知道。”
“你把他带到哪儿去了?”
“你难道不应该先告诉我他是谁吗?”周子彧双眼微眯,目光略带审视地看着长羲,“他身着宦官服饰,应是那皇宫里的人,身上的伤却好似遭受了毒打一般皮开肉绽。我很好奇,是什么人能让你冒着触犯宫规的危险也要将其带出宫。”
“你先带我去见他。”
长羲知道周子彧不会伤害霍清,却还是想先亲眼确认下霍清是否无恙,也给自己留出时间来思考待会儿如何向他说明。
“好。”
周子彧没有继续追问,爽快应下后带长羲入了斯尧阁。
刚进房间,就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涌入长羲的鼻腔中,让长羲禁不住地皱了皱眉头。
说来只是短短几天,可长羲都快忘记霍清睁眼说话时的样子了。
“我发现他的时候,他的伤口已经恶化了,绷带都松掉了好几段,应该是路上颠簸所致。如果我不将他带进房里,任由他躺在马车里吹风,等你去时,恐怕人已经到阎王爷跟前报道了。”
周子彧恢复常态的冷漠,眼神木讷地看着床榻上的霍清。
“是我考虑不周,差点害了他……”
“也不能全怪你。抛开伤势,他的身子骨比寻常妇人都还要弱上三分,自然受不得一丁点儿寒气。不过,这应该和他刚进宫有关。”
长羲满脸疑惑,“什么意思?”
“刚受完宫刑的人,身子骨都会特别虚。”周子彧并无丝毫避讳之意,陈述着事实。
长羲脸上五味陈杂的神色也只是一扫而过,而后像想到什么似的,面目竟骤然生出了怒意。
“早知道,那大补汤就该端给他喝,而不是白白喂了狗去!”长羲说得咬牙切齿,仿佛下一秒扶着床榻边儿的手就要将木板捏碎。
周子彧望着独自沉浸的长羲,心中无法抑制地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明知道她是在生他的气,为何自己心里还会涌出一丝酸涩呢?
周子彧内心很快便有了答案。
无论他做什么,都能轻而易举牵动她的情绪,无论是开心、难过还是愤怒、委屈,那都是因为太喜欢、太在乎、太放不下了……
周子彧觉得心突然猛地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