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幽美的旋律响起,惠妃轻舒云手,赤红色绸带便飘扬而出,金殿红绸下盛世之美浑然天成。玉袖生风,笑靥如花,清颜若雪,风情似月,仿佛下凡之仙娥。食筷搁置,金樽落桌,众人皆魂断其中。
此舞在虞国皇宫中广为流传,因舞姿优美常被民间舞者效仿,可此舞极为特殊,让许多效仿者都望而却步。舞衣上绣有银铃,起舞时环佩作响,便能和乐曲融为一体,表演者即是舞者也是乐师,稍有一个动作不慎,便会毁了整个舞蹈。惠妃自幼时起便学习琵琶弹奏,音律对她来说极为容易,可舞蹈却并不是她擅长的,为了练好这支舞,惠妃的绣鞋都磨破了好几双,只为在宴会上能一舞惊人,留住皇上的目光。惠妃将野心二字写于脸上,此舞便是要让天下人都知,妃位只是开始,凤位才会告终,自己曾经失去的一切,便要这天下女人最尊贵的位置来偿还!
想到此处,惠妃的舞步渐急,长袖挥舞之处皆是芬芳馥郁,一颦一笑动人心魄。刘仁瑾竟也看得有些出神,似触手可及,又遥不可期。鼓声悠长,渐入副曲,惠妃的身姿也随之婉转缓慢了下来,长袖掩面,娇羞含颚,惠妃侧脸微微抬眼,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急促的呼吸霎时间漏了一拍。
长羲并未回避她的目光,却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神色来面对她。
大殿好像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回忆一幕幕在惠妃脑中闪过,那若隐若现的鼓声仿佛惠妃疼痛窒息的心跳。
看的清楚,却又不清楚。
她是他,却又不是他。
当初的拒绝,惠妃想过很多理由,却从未想到这一种。上天仿佛和惠妃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虽然从前也未善待过她。
对长羲的恨,冥冥之中成了惠妃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动力,结果到头来,竟然只是强加给她的莫须有的罪名,乱世相逢,却终究是一场错付。
惠妃极力跟上了方才掉落的节拍,双眼却失了光彩,惠妃自知,今日输的一败涂地,输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也永远输了曾经的他。
一曲尽,红绸落,随之落下的,还有惠妃眼角的一滴泪,独舞一曲,便是送给再也回不去的于姗姗和小川,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止于此步,对谁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台下掌声鹊起,唯有长羲一人端起金樽,一饮而尽。第一杯,敬相逢;第二杯,表歉意;第三杯……祝前程似锦,圣眷优渥。
刘仁瑾从仙境中苏醒,“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此曲欢快畅意,可为何朕从你的眼中读出了悲伤?”
惠妃轻喘,心头一紧,调整呼吸后开口道:“此舞是臣妾母国所编,献丑一舞,思乡之情无端流露,还望皇上恕罪。”
“思乡之情,朕又何能怪罪啊?如此演绎,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长羲松了一口气,心头的担心终究是多余,眼前之人,已学会了如何在后宫生存,心绪繁杂间,竟不知是好还是坏。
“对了,朕有一份薄礼,想赠予你。”刘仁瑾抬眼看向许临依,示意她上前。
许临依手持一小巧而精致的木盒,走到殿中行礼后,将木盒打开,一方精美丝帕静静躺在其中。
“此丝帕是许姑娘为你而绣,朕不过是借花献佛,只望你喜欢。”
“臣妾谢皇上垂爱,也多谢许姑娘辛劳。”
“一方素帕寄相思,民女听闻虞国境内木棉花开繁盛,便以此点缀丝帕,以寄托惠妃娘娘的思乡之情。”当惠妃说出心声时,许临依就知道,这次自己赌赢了,远嫁他乡的妃子,谁又能逃得了思乡愁绪呢?
刘仁瑾唇角微扬,“你这心思倒是用得巧妙,朕当初将此事交托给你,果真没错。”
“民女愧不敢当,拙技能入皇上和惠妃娘娘的眼,是民女的荣幸。”
“赏黄金百两及赤金缠珠耳坠一对。”
“多谢皇上!”许临依领赏回座,连带着许玮脸上也有了光,纷纷有大臣来小声恭维着。
“惠妃,你献舞宫宴,也应收赏,告诉朕,你想要什么赏赐?”
惠妃美目流转,思索后开口道:“臣妾确实心有所求,只是不知是否合宜。”
“不妨说来听听,今日宫宴,百无禁忌。”惠妃的话显然引起了刘仁瑾的兴趣。
在众人的诧异下,惠妃轻迈莲步,来到了长羲的面前。
“臣妾旧时见过这位姑娘舞剑的飒爽英姿,不知今日可否有幸重温?”
惠妃这一番话仿佛是投入湖中的一颗巨石,瞬间便激起千层水花。众人炸开了锅,议论纷纷。第一疑问:陆家嫡女乃习武之人?第二疑问:陆家嫡女与当朝惠妃究竟是什么关系?
丽妃因着太后未来一事,一直无心宴会,此时顺着惠妃的话注意到了长羲,也是一幅错愕神情,此人长相为何与小川如此……如此相似?丽妃不敢声张,只能暗自观察着。
刘仁瑾知道是长羲护送的惠妃,可此事已经过去,所以在知道长羲身份后便没有告知惠妃。刘仁瑾以为,一个小小的护送之人,怎会入得了惠妃的眼,而且略施粉黛后恐怕连长羲是谁都认不出来了,可若两人之间并无故事,又怎会有如今的一幕?
刘仁瑾见长羲为难的神色,解围道:“长羲今日着装不便,舞剑恐怕有些困难……”
刘仁瑾此话虽是婉拒了惠妃之意,可无意中也告诉了众人,长羲的确习武,并且此事圣上也知晓,大臣们何其精细的心思,想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