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长羲目光不安地四处游走着,窘迫地想要离开。
本来早就可以大大方方地送出去,可两人如今身份这么一变,长羲着实不知该如何开口。
“慢着。”周子彧抬袖将长羲拦在门口,深色瞳仁中平静无澜。
一抹青色骤然遮目,携风吹起了长羲的耳边碎发,带着一股若隐若现的冷冽浮香,仿佛拒人于干里之外。
“你要把我的花带到哪儿去?”
“啊?”
周子彧低垂眼眸,长羲不明所以地顺着目光向下望去,才发现手中紧紧抱住的紫菀花。
轻挽袖口,周子彧从长羲手中稳稳端过花盆。
“这是我的。”
“周……哦不,夫子,对不起,我刚才一下子忘记了……”
“无妨,这本就是你送我的。若你想拿回去把玩一两日,和我说一声便是。”
长羲轻声应下,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可就在下一秒,长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越过周子彧惊慌地朝身后望去。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虽然陆启钧脑袋不灵光,可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直觉告诉自己:此地不宜久留。
顶着对面直视的目光,陆启钧尴尬穿过两人中间,侧着身子跑了出去,连头也未敢回。
长姐和夫子……
陆启钧仿佛知道了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惊天秘密一般,害怕而又激动。
房中只剩下两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我欠你一个解释。”
周子彧轻声开口,满腔愁绪萧索了屋外的落叶。
他永远忘不了,她在林中呼喊的声音,是何其的担忧与绝望,回想起来的嘶哑,皆是刀尖入心之痛。
她若是此时给自己一巴掌,自己也会毫不躲闪地接下。周子彧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可没想到……
“你还知道自己欠我一个解释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差点连小命都丢了!你一直不来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危险,我还想着赶来救你……你自己什么长相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山上的女响马要是把你抢走做压寨夫人你哭晕了都没人管你!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不来怎么也不给我留封信呢?我虽然认得字不多,但信我还是看得懂的好吗!”
“我……”
“你闭嘴!听我说!”
“……”
“你说你是不是对不起我!”
“……”
“说话啊!”
“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吗?”
“你现在可以说了!”
周子彧伸手将长羲揽入怀中,双臂将此刻略显娇小的长羲环住。
“对不起。”周子彧想要更用力地将长羲锁在怀里,却又怕弄疼了她,只能用手紧拽住衣裳,“我不会再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我不会再离开了。
这是周子彧真正想说的话,可有些事情,并非自己能够做主的。
长羲闻着由冷冽变得温润的浮香,坠入危险而致命的迷人漩涡。长羲仿佛被蛊惑一般的感到安稳,手缓缓扶上了背脊,沉醉其间。
片刻之后,理智最终还是让长羲冷静下来,一把推开了周子彧。
“道歉就道歉,抱……抱我干嘛……”
周子彧笑而不语。
下人们前来传声用膳,正好给了长羲一个逃开的契机。
长羲先行去厅堂,周子彧则跟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望着长羲的背影,周子彧露出一丝动人心魄的笑容。
这熏香,果真对她有用。
一盆冷水从头淋下,将霍清浇了个清醒透彻。水呛入鼻腔,视线也模糊不清,霍清用尽全力也只能将双眼撑开一条细缝。
一男一女的模糊身影出现在霍清眼前,虽看不真切,但就算两人化成灰,霍清也清清楚楚地记得他们的模样。
悔,悔啊……
霍清的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霍清被绑在木桩上,锁链套了一圈又一圈,铁锈和湿木的腐朽充斥这整个黑暗房间。mí_yào的药效还未过,霍清连稍稍转动手腕的力气也没有。
头痛欲裂感折磨着霍清,闭上双眼便觉得天旋地转,等再次睁眼之时,恐惧和绝望彻底笼罩了霍清。
房里被绑着的人,不止自己一个。更确切地说,整个房内的每一根柱子上都绑了一个人,而像这样粗壮的木桩,最少有二三十根。
霍清想吼出声,沙哑的嗓子里却只有不断往外冒的血腥味。
救命,救命,救命啊……
但只有铁链不断碰撞木桩发出的声响,才传递着这微弱而无力的求救声。
男子走到霍清面前,停下了脚步。
“你想活命吗?”
这句霍清听得清楚,拼了命地点着头,眼泪顺着充满泥垢的面庞悄然滑落。
男子得到答案后,与身后的女人眼神交流着,霍清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女人点头后,霍清心头仿佛是松了一口气。
男人将铁链解下,霍清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稻草渣子粘腻地沾在脸上,霍清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霍清匍匐在地,只能靠着一双药效渐过的手往门外爬。稻草薅了满怀,也只挪动了一步之距。
门,快了,快到了……
女人从屋外推进一独轮车,车上硕大的木板挡去了霍清所有的视线。霍清瘦弱,男人双手一提,就将霍清甩到了车的木板上。
车晃晃悠悠地从房中推出,不知推向何处。霍清躺在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