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没有说话,却是把目光移向了莫鸢。
长时间的静默只会让太后和皇上更加焦躁不安,对这件事的疑惑越是不及时解释清楚,两人的情绪对这件事的审判也会影响到今后事件的发展。
莫鸢只好解释:“庆王爷所有逝去的王妃,对外宣称是暴毙而亡,实则是被他活活害死,这位王妃就是被婢女推下井中的,只不过她在井底未死,一直有好心的下人在上面偷偷的给她递送食物,因此才活了下来。可是庆王爷依旧按照原来那样,对外宣称王妃已然暴毙身亡。”
皇上放在身侧的拳头逐渐收拢,看的出来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管是相信莫鸢所讲对陌云廊所做之事的气愤,还是对莫鸢的举动而甚感荒唐至极,这件事最后的结果,都远比莫鸢所想的复杂很多。
“莫鸢所说,可是事实?”皇上把目光从莫鸢的身上转移到王妃的身上,言语中的怒气已经压抑到极点,只怕王妃一个“是”字就能点燃他憋闷已久的怒气。
“不是。”
王妃两个字,在场的其余三人均诧异地望向她,尤其是跪在她身侧的莫鸢,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惊诧,愣了半晌,随即心中冷笑,嘲笑自己的善良和对她的过度信任。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死而复生?”皇上和太后心中更是疑虑重重。
王妃正色道:“庆王府有一处荒废的院落,前些日子妾身因为好奇,独自一人去了院落中,哪知天黑未看清,失足跌进了井中,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宣布了妾身的死讯,因为找不到尸体,怕父母寻来难以解释,故此庆王爷才编排了这样的谎言,借以安慰二老。”
“说到底,妾身不能出井,完全是因为婢女所害,除了她一人之外,再无人知道妾身身在井中,她把井口封死,任凭妾身喊破喉咙都无人应答。”
莫鸢心中暗暗感叹,这故事编的好,针对于是陌云廊父皇和皇祖母的人,反而更愿意相信这个版本。
“你可知道,说这些话是要有证据的。”皇上进一步引导。
王妃胸有成竹:“妾身已经把那婢女带来,就在宫门外候着。”
莫鸢更是惊异,她何时带来的人?
思前想后,轿子是王妃雇下的,她在里面做什么手脚,莫鸢就不得而知了。想要藏一个人,再简单不过了。
怪只怪当时莫鸢太着急面圣,把最大的变故,王妃的背叛严重忽略。她为何一消失就是半个月,又为何在半个月之后突然出现在莫鸢面前,还口口声声请求面圣,而脸上一点对陌云廊的恨意都没有。
针对一个害自己的人,即便再怎么淡然的人,走到即将报仇的当口,为何还是这样一副宠辱不惊,甚至一脸无关自己的身外人的感觉?
若是当时莫鸢再深究,兴许也觉察出王妃的疏离的背后是背叛,很显然,莫鸢下了一招险棋,而这次,她输了。
婢女被带上了大殿,当着太后和皇上的面,声泪俱下地承认了自己的过错,求皇上饶恕了她的罪过。被问起原因,无非就是看不惯王妃什么都指使自己去做,而她总是一副无辜、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能赢得庆王爷的宠爱。
婢女倒是爱慕庆王爷,可无论做多少事情都无法引起庆王爷的注意,索性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王妃的身上,以为她不存在了,王爷也就不会宠爱她,会把注意力转移到一向都全心全意对他的自己的身上。
这种上不了台面,却完全可以当初害人动机的理由编的也实在过于真实,若不是早先知道真相,俊俏如陌云廊那般的人物,婢女的这一番诉说莫鸢也会相信。
皇上步步紧逼:“你所说都是事实,如果有半句假话,朕绝饶不了你!”
天子的威严无人能比,连威胁的话一出口都胜似猛虎,吓得婢女匍匐在地上,浑身打抖,嘴上却仍旧是先前的说辞:“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知错了,求皇上从轻发落……”
这一段如宣判似的供词,把莫鸢心中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目光定定地盯着跪在身侧的王妃,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莫鸢,你还有什么话说?”皇上慢慢松开了拳头,比起莫鸢所讲,他更愿意相信王妃和婢女的供词,毕竟,虎毒不食子,已经死了一个陌云天,就算陌云廊有野心,但罪不至死,莫鸢何苦还要把他往死路上逼?皇上想不明白。
一旁的太后看出了莫鸢那掩藏在平静面容下被抽离的痛苦,但凡是生活在深宫中的女人,都或多或少有过类似的经历。不是说太后希望莫鸢所讲属实,但是起码不是空穴来风,莫鸢敢冒着生命危险揭发陌云廊,事情的真实度已经占了很大一部分。
只不过,她低估了身边人的忠诚度和良善度。
能如此面不改色的叙述自己被害的经历,这个王妃也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平静淡雅,这一层之下的波涛汹涌到底如何,甚至于连太后都拿捏不准。
莫鸢能有什么话说?
“皇上,您可曾怀疑过贵妃娘娘所生下的孩子究竟是否为您的亲生骨肉?”莫鸢机械似的脱口而出,到了这步田地,还有什么是不敢说的。
皇上身子一颤,险些没坐稳。今天莫鸢说出的话,一句重似一句,皇上大有承受不住的趋势。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皇上低吼,何止是压抑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