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雷激动得走近几步,追问道:“那当时你怎么不告诉我?”
老王叹了口气道:“我有把柄在他们手里,上次打赌害死小李的事儿被发现,主治医生说可以不追究,但必须保密……嘿嘿,他可不知道你在这儿打工,我怕告诉你的话,你会过去闹,别到时候就把我捅出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都这把年纪了……只想安安稳稳过个晚年。”
“原来你们联合起来骗我!”阿宝雷怒斥道,“还……还害我欠了2000万的债,现在我弟弟在哪里?在哪里?”
“我不知道。”老王的气息越来越弱,“据我了解……压根就没有……你的弟弟……”
“压根没有?我靠,怎么会这样?”阿宝雷想起自己这七年来辛苦打拼,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猴子从一开始就……
“嘿嘿……绝望吧?失落吧?”老王边笑边站了起来,走到冰柜前,打开柜门,拉开滑床,躺了上去,“麻烦你帮我推进去。”
“你疯了吗?”阿宝雷怎么可能照做,“你就那么想死?”
“时候差不多了。”老王合上双目,“你也……一起睡吧,这里就是咋俩的墓地,咱都是……没人要的……可怜人……”
说完,他的两行泪不由滑落。
“喂,你起来啊,老不死的!”阿宝雷推了推对方,但完全没动静,探了探他鼻息,已经没气了。
他心里像吃了苍蝇一般憋屈,这个老东西,居然就这样撒手人寰了,话还没说清楚呢!
与此同时,氙气灯闪了两下,啪的熄灭了,周围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阿宝雷并不慌张,多年来他一个人居住在幽暗的太空站里,与无数装载死者的棺椁为伴,经常可以听见奇怪的敲打声和莫名的幽光。
但他都不怕,体内多巴胺和肾上腺素都不会波动一个小数点。
他不紧不慢摸索到开关的位置,想打开灯,但开了好几下都没反应。
这下他可感到了诡异,怎么这灯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时候坏了?
突然,他想起了老王说过的话,当只剩下一个人在封闭的环境中时,才会产生量子效应。
没有任何来由的,他一下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已经被遗忘的害怕的感觉回来了!
他发觉自己呼吸开始沉重了,浑身肌肉变得紧张,以至于话都说不出,只能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嗓音。
但他还是没有真正感到恐惧,至少脚步还能动,他又踉踉跄跄跑向大门口,拼命拉动手闸,可一点反应都没,显然被锁死了。
一阵莫名绝望从心底里涌现,他忙将这种感觉压了回去。
黑箱是吧?现在并没有符合条件啊,因为我还能对外通讯!
他忙拿起了矢量仪,尝试拨打呼救电话,但这才发现,这里没有一丝信号,好像外面整个世界都死去了,宇宙只剩下他所处的小小的方块。
在确认自己与外部完全隔断的同时,可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他听见了非常恐怖的哭泣声,来自所有冰柜,除此以外还有敲打声与此起彼伏的开启声,仿佛那些亡者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在朝他逼近。
他想大声尖叫,但完全发不出声音,身体也不受控制,慢慢坐倒在地,只有大脑是无比清醒的。
一只冰冷的手若有若无从他脸上拂过,接着几缕头发落在他头顶,他还能隐隐约约看到面前瞪着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一切都无比真切。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无尽的恐惧像黑洞般吸入他体内,他的精神在逐渐崩溃。
现在他能切身体会小李死前的感受了,没人愿意在这个鬼地方多呆哪怕一秒,当时小李一定在拼命呼救想要离开,但他还是死了。
阿宝雷闭上双目,发觉还是能看到那双眼睛,并且更为真切了,眼神充满冤屈,似乎在向他哭诉。
他突然明白过来,这些都是幻觉,是大脑高度活跃从而模拟出的景象,就像时常会遇到的梦靥一样。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景象,是因为自己受到了老王强烈的心理暗示,什么黑箱状态,什么量子效应,加之这里又是太平间,人自然而然会联想到死亡与尸体。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现在自己大脑正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运行,而它所调用的,是自己整个记忆库。
此刻的他思路无比清晰,这种状态无疑是个契机,要趁此机会去回忆过去,相信那些深埋在脑海深处,甚至是婴儿时期的记忆也能回忆起来。
于是,他拼命构建场景,果然周围的黑暗消失了,光明慢慢呈现出来。
睁开眼睛,第一看到的是一个女子的背影,长长的秀发扎成一束,穿着居家睡裙,围着围兜,正在做家务。
阿宝雷对这个场景印象深刻,是他最向往最憧憬的那一幕。
这时,那个女子回过头,起初她的容貌是模糊的,但慢慢就清晰起来,没错,是那张充满东方韵味的瓜子脸,让人赏心悦目。
女子说话了,声音清脆悦耳,“阿宝,你醒啦?”
她抚摸着他的脸颊,那是多么温暖亲切,
“妈妈!”阿宝雷不由流下了眼泪,时隔多年,他终于又和妈妈面对面了!
“咦,怎么叫妈妈呢?”女子纠正道,“叫我老师,或者叫我棠梨也行。”
“为什么不能叫妈妈?”阿宝雷好奇道,“就算不是亲生的,那也是我的养母啊!”
棠梨难色微变,似乎有难言之隐,接着又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