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去上朝时,侯嫮就不是一人一车出发了。
马车周边站了十来个侍卫。
侯嫮走出门的步子一顿,回头看着身后的剑奴。
剑奴弯了弯唇,“我候府的小姐,天越的太师,出门带几个侍卫,也不算过分吧!”
侯嫮一愣,笑着摇摇头,又深深看了一眼剑奴,掀开车帘进了马车。
马车行驶出一段路,侯嫮忍不住从窗户往回看,就看到了剑奴带着笑意地看着她的马车渐行渐远。
转了弯,看不见了。侯嫮就放下了车帘。
而剑奴脸上的笑意,也消失殆尽。
“你是如何看护小姐的?出了这般大的事!”剑奴声音冷冽,视线不知道看向哪里。
四下明明无人,却传来了男子低沉的声音,“属下知错。”
剑奴闭了眼冷笑一声,“下不为例!”
……
上朝,争论不休,再下定夺。
侯嫮突然觉得有些乏味。
每日这般,日出上朝,将落归家,明明,她最想要的,不是这样子的。
微微垂了眸子,面色不变,认真地听着周围大臣的话。
无非是说了昨日封城,百姓如何躁动,选了哪些队伍驻守,在侯嫮听来,都无趣的很。
却是天越立身之本,她不能不放在心上。
可算是结束了。侯嫮这样想着。
理了理袖袍,朝着紫宸殿走去。
才刚刚跨进门,就被一边的小德子叫住,“太师。”
侯嫮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德治,是有事?”
小德子抿了抿嘴,看了侯嫮一眼,还是开口说道:“太师额上的伤?”
侯嫮愣了一下,伸出右手摸了摸那看起来并不显眼还被鬓发遮住了的伤口,满不在乎地说道:“不小心磕到了,没关系的。”
小德子笑着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将侯嫮迎了进去。
侯嫮对着小德子笑了笑,走进内室。
姬辛正在认真地看着奏折,听见了脚步声就抬头看了一眼侯嫮,“太师来了。”又低下头去。
下一秒,又急急抬头,“太师额上是怎么了?”
侯嫮拿起姬辛课业的手就是一顿,又恢复流畅,弯了弯唇,“不小心磕到了而已。”
“磕到了?是昨夜磕到了?磕到哪里了?”姬辛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追问不休。
侯嫮呼吸一滞,右手拿着姬辛的课业在其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陛下不想着批改奏折,倒问起臣的私事来了?”
“是课业少了?”
姬辛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见侯嫮只看着手中课业,并不理会他,又嘟囔了一声,“朕就是关心关心太师……”
侯嫮的脸被课业遮挡住,姬辛什么也看不见。
也没听见侯嫮说了些什么,摇摇脑袋,低下头又认真看起了奏折。
侯嫮却无心看进去姬辛的课业。
这伤,有这么明显?明明她今早出门时,特意看了,不显眼的,方才上朝时,也没有大臣发现……
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拉回思绪,开始看姬辛的课业。
进步愈发明显了,姬辛确实是聪明的。侯嫮突然觉得,当这个太师,其实也挺有趣的,教导天子,使其成为千古明君!
好像挺难的,不过,她喜欢有挑战性的东西!
将课业看完,圈出几处错误,又在旁边做了批注,侯嫮就和姬辛一同看起了奏折。
“太师额上的伤,真的没事吗?”姬辛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
侯嫮扭头看向身旁的姬辛,“陛下,磕碰是常事,真的没事。”
姬辛闻言点点头,继续认真看着奏折,只是眼眶有些微红,刚刚那声答应,也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哽咽。
磕到了?太师骗人……
要不是,要不是,今日一早就有侍从上报昨日候府门口的事情,他怕是就信了。
怎么能骗他呢?是打算一个人咽下这些苦楚吗?不和他说,不告诉别人,别人问了也是撒谎掩饰,为什么要这样呢?
是因为他还太弱小吗?是的,他还太弱小了,保不住自己的皇位,护不住太师,也守不住这个天越。
是他无能……
侯嫮突然觉得身边气氛有些奇怪,轻轻扭头,就看见了姬辛有些发红的眼眶。
再一想到刚刚小德子的问话,还有她明明掩饰的很好的伤口。
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姬辛,怕是早就知道了昨日的事情了吧。
轻轻叹了口气,反手抱住了姬辛,“臣不知礼数,有些难过,想要抱抱陛下。”
姬辛一愣,也紧紧抱住了侯嫮,“太师不难过,朕不怪你……”
姬辛的声音带了藏不住的呜咽声,听得侯嫮有些心疼,却忍了忍,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会儿,侯嫮感觉姬辛情绪稍稍稳定了,就开口说道:
“臣不难过了,可以松开陛下了吗?”
姬辛在侯嫮怀里点点头,松开了她。
鼻头有些红红的,眼角还带着点泪痕,瞧着一副可怜十足的模样。
侯嫮在衣袍里的手紧了紧,没有伸出替姬辛处理脸上的狼狈,而是装作没看见一般,继续看着奏折。
姬辛醒了醒鼻子,也扭头看奏折。
君臣二人,都在用着自己的方式,体面的维护着对方的小心思。
是看破不说破,也是知世故而不世故。
许是昨日风波太大,到了姬辛要去习练的时间点,未看的奏折还剩了许多。
姬辛看了一眼桌上堆积着的奏折,试探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