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卢植书房中走回来,刘备渐渐在即将担任郎官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典韦、祁济、刘朗怎么办?
据卢植所说,郎中俸禄比三百石头,俸禄少就罢了,更要命的是大部分郎中隶属于光禄勋,并不是尚书郎那样的坐办公室的白领,也不是皇家邑落、马场、矿场等的管理员,而是皇家护卫军官。往往要负责宫殿门口、回廊的护卫和夜晚执勤,皇帝或者重臣外出,郎官则驾车、骑马带领车骑。
也就是说,如果当了郎中,正常情况下,刘备没时间操练部曲,也没有钱粮养部曲,想做生意找钱估计也没时间!
祁济还好说,可以回上谷,下次再找祁胭脂借来用就可。刘朗是族兄弟,若带去京城,苦点、穷点,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典韦就不好安置了,当初刘备说好了让人家从军立功、洗脱罪名、当官发财,如今除了给的几金安家费之外,一个都没办到。典韦愿意跟去雒阳么?而且雒阳高官太多,以典韦的本事,去了雒阳被世家看上了拐走怎么办?
思考了多个方案,刘备都觉得不妥当,扭过头又去找卢植,不敢汇报真实情况,就说郎官俸禄少,又不自由,干得还是伺候人的活,不愿意去。。。
卢植苦口婆心地劝解:“孝廉是大汉当官第一坦途。因为可入雒阳为郎官,在见习、执勤等活动中成长,就有着当官的经验。
郎官数目较多,相互之间就是三同——同学、同僚、同年的关系,日后即使仕途不顺,因事离职,只要有三同的守望相助,日子过得绝不会太差。
若在学识、才干、武略或其他方面能表现突出,就有可能得到三公九卿等中高级官员的赏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但孝廉太少,升迁又太容易,大部分名额逐步为世家豪门所垄断。不说别人,就连卢植都没有被举为孝廉,可见孝廉之难!
卢植:“入仕之途还有明经等科目,分几门经学、律法等,只要考试能通过,就是是明经之士。人数当然大大多于孝廉,于是只能从佐吏开始做起。三公九卿也有明经科出身的,但要比郎官曲折数倍。
如今你若能从郎官做起,老老实实做做几年学问、熬几年资历,认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估计弱冠年龄就可外放一县之长!”
县尉和县长的差别,不比后世副县长和县长的差别小。
刘备知道,即使做成了县尉,若是得不到卢植、陶谦或其他中高级官僚的支持,自己年龄小,家族势力也小,没什么根基,很容易被排挤免职。
顺便闹一出“鞭打督邮”“挂印而去”的闹剧。
。。。
刘备说:“弟子能力今日,全凭师傅教导和栽培,阿母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弟子跟在师傅身边,朝夕请教,增长学识。县尉还是郎官,本该一切全凭师傅做主。”
卢植:“我一会还要与郑君论经,你要没事,还不离开?”
刘备见说不通,只好老老实实禀报了典韦的大体情况,最后总结道:“师傅,典韦确实是个杀人犯不假,我当时吝惜他的勇力,想着师傅平叛,或许用得上,就想方设法交好与他,将他留下来。后来得知,他杀的人曾经是官员,这才发现事情不好收场。
如今我们去雒阳,不知道怎么安置他。
我不想去当郎官啦,您可以不可以推荐我回幽州做个县尉,我也好安排他啊。”
陈品舟逃亡后,卢植让刘备兼任贼曹掾,刘备就让典韦做个佐吏,并把他带的一帮轻侠养了起来,有酒喝、有肉吃,有事时带头剿匪,平日带队维持治安,其中有几个派给刘德然做生意。
有酒有肉多兄弟,要是当了郎官,没酒没肉,只有粟米饭,估计不少得散伙。
“他杀得谁?”卢植正在看简牍,一下把简牍扔在桌上,串联牛皮裂开,简牍炸开,散开成一片片竹简,落了一地,“什么,故富春长李永夫妇?当街杀人,杀得还是以前的官员,这可是罪不可赦的大罪、重罪。你怎么敢把这样的人藏在麾下?”
刘备一边去捡散落的竹简,一边抬起头:“典韦可帮我们做了不少事情,也立了不少功。就说剿黄天宝中计那次,典韦作为刀刃,次次冲杀在前,受伤五处,杀敌二十余人。他带的那些轻侠死了三个,其余十几人个个带伤。
吴郡的孙坚,十七岁那年,杀了几个贼人就做了假尉。典韦这等功绩,做个县尉或乡游徼也不是不可以。这等情谊,您可不能过河拆桥!”
卢植将桌上剩下的竹简劈头盖脑打刘备头上:“你还知道吴郡孙坚。你知不知道李永当富春长时,孙坚正在做富春县吏。孙坚斩杀数名贼人之后,李永将他推荐给州郡,这就是门生与故吏的关系!是知遇之恩。
孙坚已扬言必将典韦等人捉拿归案!
李永背后站着的是孙坚,孙坚背后是使匈奴中郎将臧旻,臧旻背后是三公袁隗!”
刘备这才发现问题严重了,跟汉末长江流域第一能打的孙坚闹成了敌人,捂着头小心翼翼地说:“这事,只有我和伯圭知晓全过程,应该不会闹到袁家那去。要不,我带典韦去幽州躲避,数千里远,他们总该鞭长莫及吧。”
卢植:“陶府君是丹阳人,那个曹豹是会稽还是吴郡人,算起来与孙坚也算老乡,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揭你老底?”
怪不得典韦有樊哙一般的勇猛,黄巾之乱时,竟然没有投军立功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