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皇宫,德阳殿
朝会结束后,皇帝刘宏将臧旻单独留下。
皇帝听了臧旻关于西域五十国的汇报后,非常高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爱卿立功西域,平叛乱、扬国威、通商路、获西虏,可谓有功,当赏!”接着提出一个建议,“爱卿可愿意当西域都护?”
臧旻瞬间大脑宕机,完全为皇帝丰富想象力折服,弄不懂皇帝怎么从“当赏”转移到“西域都护”的,不知如何回答,一张脸比南匈奴王叛逃时还难看,可又不能让皇帝看见,趴在地上呐呐无言。
刘备急忙给一旁的中常侍张让使眼色。
张让说:“陛下,西域过远,若屯兵少,战则难以胜;若屯兵多,则金钱粮草消耗必大。西域荒凉,其价值不过是把更西面的货物卖到中原,把中原的货物卖到西域,保持丝绸之路通畅既可,何必一定要设西域都护府呢?有西域长史府就足够啦。”前日,臧旻并不知道,刘备偷偷地带着给张让和皇帝的西域珠宝、香料、葡萄干、哈密蜜瓜干、美女等礼物,拜见过张让。张让也问可不可以重设西域都护府,没想到今天皇帝问起来,张让竟然几乎一字不漏的复述出来,记忆力好的出奇!
皇帝:“也对,总从内库中拿银子不好,朕不做亏本买卖。”
“陛下圣明!”张让对皇帝的性格、爱好了若指掌,简直到了肚中蛔虫的地步。若说治理国家,张让还真没什么本事,在士大夫心中就一介阉人,为人所鄙视。若论懂得揣摩、服务皇帝并极得皇帝信任,张让可谓屈指可数。这就是所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人,若想做成事情,恐怕并无能力,若是想毁掉一人,他有的是办法。
所以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张让这样的人。刘备也因此多与张让财货,与其交好。就好比不少行贿人,并不想行贿,可不行贿,就做不到适合的官职、或拿不到工程项目,才华无法施展。例如花重金捐官的胡林翼,若不捐官,哪有后来的中兴名臣?
皇帝刘宏:“朕是想西域的美人、葡萄酒、葡萄、哈密瓜、羊绒毯,若能年年进贡就好!”这等特产,放在后世一般超市就能买到,如今交通不便,就连皇帝都不是想吃就能吃,想用就能用。唐代从泸州快马运输荔枝到长安,不过两千余里,就被批评为“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如今是汉代,要是从西域运哈密瓜,那真是“八千里路云和月”,皇帝估计得被骂成商纣、夏桀。
“夏育、田晏常在西凉,亦良将是也,不如为他们增加兵员到千人,出屯东且弥以西以割断乌孙、匈奴插手西域的一条通道,亦可为陛下收集西方珍奇。”夏育、田晏二人打劫了臧旻的俘虏,臧旻虽然不至于在皇帝面前揭发两人,却也不能让人觉得自己好欺负,必须反击,“目前西域有长史、校尉,他二人带罪之身,幸陛下洪恩,网开一面,可任命二人为军候或司马,带罪立功。”
东且弥既后世新疆的乌鲁木齐,天山既阻挡了风沙,山上的雪水灌溉了周边的土地,是一块适合屯田的沃土,臧旻建议屯守东且弥以西,绝对是为了扩大打汉在西域的势力,扎下更深的根基。当然,东且弥以西为乌孙所占据,且为匈奴说觊觎,夏育、田晏二人估计得经过不少战斗,臧旻也是铁了心要报战功被抢之仇。
皇帝刘宏:“善。”
“陛下,王甫求见。”
“让他进来。”
王甫:“陛下,夏育、田晏二人损兵折将,然亦是良将,还请陛下看在二人随同段颎平定西羌、东羌的苦劳上,网开一面,责成二人待罪立功。”
皇帝刘宏指着王甫的鼻子:“好,你个老贼,若非你和段颎,朕怕也不会同意北伐,还没跟你算账呢。”
王甫磕头于地,嬉皮笑脸的说:“老奴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陛下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
皇帝刘宏:“臧旻已经为二人求情,你滚吧!”
王甫磕了头,缩成一团在地上滚了起来。
把皇帝刘宏逗得哈哈大笑:“好好,朕饶了二人,就按照臧旻说的办,让两人带罪立功。”
王甫出了宫门,高高兴兴去找与段颎见面,夏育、田晏也在坐,听了都很高兴,多喝了几杯。第二日得到诏书却傻了:皇帝让臧旻的任雁门太守,而让夏育、田晏去西域。
发配到进万里外,谁人又能高兴地起来呢?夏、田二人也是高大威猛的汉子,哭得像两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王甫和段颎都是手段狠辣、作风强硬的枭臣,曾经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又一起做着凉州马等走私的买卖。本来的想法是将夏育、田晏二人中至少一人留在雒阳,正所谓手中有兵,心中不慌,也方便做一些打击异己的事。若退而求其次,则是将二人外放到关中或者凉州。
这次皇帝的诏令,的确大大出人意料,仔细思索,一定有人作梗。可诏书已下,不可能轻易更改,只有捏着鼻子忍了。王甫和段颎从此对臧旻、刘备记恨非常。
。。。
可不论是段颎、王甫、夏育、田晏,还是臧旻、刘备,都不知道,皇帝听说夏、田二人接了诏书收拾东西准备赴任,高兴地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
在皇帝心中王甫、曹节、曹鼎、段颎等人,都是上任皇帝的老人,无亲无故,哪有多少情分。这些年,这帮人依靠拥立之功,既把持外朝,又把持尚书令这个中朝,还把持官宦这个内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