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二年,公元179年,对何进来说,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先是一跃当上了虎贲中郎将,如今又外放颍川太守。之前宋皇后在时,虽未尝没有当国舅的念想,却实实在在被压得喘不了气。如今宋家覆灭,侄儿成了唯一皇子,何进顿时梦想成真,福源天上来,欢喜之色溢于言表。
颍川郡与河南尹虽属两州、实则临郡,何进轻车简行,早早出发,车不过一,骑不过三,人不过五。来到雒阳南郊亭时,惊讶地发现亭内亭外满是华贵的车,俊美的马:“这是哪位年老德昭的大官要经过么?”
袁术施施然走出来:“听闻何兄走马上任,我等在此等候多时啦!”
好家伙,亭中呼啦啦出来一大批人,有袁基,刘备,刘岱,陈珪等,甚至连侍中杨彪也来了。
一群人拥着何进进入亭正厅,又是一番推让,之后,依然是拥着何进坐了c位。
高朋满座,往来无白丁,听着往日自己眼中的“贤士”“俊杰”变着法子恭维奉承,程仪也一比一个送的厚,何进乐呵呵地如在云里雾里,心想我真的是时来运转啦,这一切都源于当初把妹妹送进皇宫的决定,也源于与张让之子的联姻。
杨彪送了亲自抄写的书籍,袁基送了一对玉璧,袁术更豪气,不仅送车马一驾,还悄悄地说车中有金钱,有美人。刘备、刘岱,陈珪等也各有赠送。
陈珪与何进并不熟悉,可送的礼物尤其厚重。其叔陈球与阳球、刘合一同下狱而死,堂兄弟陈瑀此时正在雒阳担任管理集市的长官,与其他直系家属一道被判流放边郡。作为徐州人,若是流放到凉州,就太远了。陈珪等于是上下打点,托了袁家、杨家、刘宽、张济等的关系,这才流放到幽州,并托了亲朋、故旧、派了家人一路照顾。
陈珪清楚,一路打点,也只是保证被流放的家人保住性命、少受些苦。什么时候赦免了,才算勉强把流放这道坎迈过去。
之后,还有如何东山再起这第二道坎。以前陈家是三公、两千石之家,这下遭了难,不仅家族中官职最高的陈球死掉,其子陈瑀、陈琮流放边郡,就是陈珪等人也免了职。所以陈珪带了大笔的钱,特意留在雒阳,凭借以前的交情,好时常跟杨赐、袁术等公卿子弟走动。
陈珪处处留心,对何进、刘备也刻意结交,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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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时辰后,何进再次出发,已是前有车开道,后有车驸尾,还有骑护卫,浩浩荡荡,好不威风,何进不由畅快地向身旁的刘备说:“出入相拥,大丈夫当如是!”
刘备本想回幽州、青州任职,却被何进兄妹留住,担任颍川郡丞,做何进的副手:“何兄莫非想就这样浩浩荡荡到颍川去?就不怕御史弹劾,问钱是哪来的。”
何进:“怕什么,哪个官员上任不是如此。颍川多豪门大地主,若是单车简行岂不被人看低!”
刘备再劝:“正因为颍川多权贵,所以可以留车驾在后,我们微服私访,以纠察奸猾之徒,探听百姓之音,日后好做为政之参考。”
何进摇摇头,他以前来往于雒阳、南阳之间,多次经过颍川,都是轻车简从,不为人知,甚至路上受过气:“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颍川靠近南阳老家,我偏要大摇大摆!
早请教过高人,这次做颍川太守,主要目的不是去清理案件,惩治奸猾,这是你这个郡丞的任务!我嘛,哈哈,一是广交朋友,第二才是学习怎样做太守。”
刘备略一琢磨,就明白袁、杨两家的给何进出的主意,让刘备唱黑脸,何进自己唱红脸做好人:“行,那我来惩治奸猾之徒。探访故宦,拜访名儒,捡拔才俊的事非何兄不成。”
何进见刘备如此知情识趣,也很高兴:“我以前大多都做武官,没做过郡县守令,没什么经验,郡里的事,我一个人怕有疏漏,还需玄德多多协助才好。你可知道颍川有哪些巨宦、名儒?”
刘备做过功课:“听师傅说过,南阳、颍川、汝南多奇士。故太尉郭禧曾任廷尉多年,精通律法、宽严有度,如今致仕在家。
陈寔、钟皓、荀淑、韩韶为颍川四长(z)。陈寔海内名士,如今接近八十岁啦,在孝桓帝时曾多次被三公、郡县征辟,据说数次为三公征辟,多次为郡功曹,善为政,淡泊名利,圆滑自如,往往归过于己,归功于人,故而世人多称其善。陈寔与子陈纪、陈谌并有高名着,并称‘三君’。
荀淑是荀子后裔,虽已经去世,他的八个儿子,皆有学问、个个俊彦,号称‘荀氏八龙’,其子孙亦繁盛。
钟皓家世二千石,其二子亦有才干,只是暂时禁锢。韩韶之子韩融亦为通儒。。。”
“停,停!”没等刘备说完,何进就打断:“你说这些,除了郭禧、韩融之外,陈、荀、钟家好像都是党人吧?这不是害我么?”
刘备:“父亲、祖父是党人,儿子、孙儿只是受牵连而已。何况党锢早晚总会解开,党人多高官巨宦、名儒处士,其后代中必有可用之才。何兄非官宦之家,既无家学渊源,又无门生故吏,根基薄弱,如果能提前接触,礼贤下士,必能深得才俊之心!”
“胡说八道!”何进眼神一缩,这些日子受到颇多赞美恭维,已经适应人上人的感觉,知道刘备说的实话,依然老大不高兴:“党人子弟乃是朝堂公开禁锢之人,我身为皇长子的舅舅,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