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为天,食不美必不乐,食不足必不安,无食则无法无天。
流民帅管承飞奔直入府衙:“不好了,黄县城外来了数千黄巾乞求粮食!”
“走,看看去”刘备帅骑百人,前去调解。
只见数千流民聚集东莱郡外,抢夺粮食,与城外百姓,以及已建好的流民营发生了激烈冲突。
张飞:“哪里是祈求完全是抢劫!兄长,不如灭了他们!”
刘备:“能不动手,暂不动手,你带骑兵制止他们罢。”
“府君来了”
这些流民还不是纯粹黄巾,见府君亲来,带了上百骑兵,都有些畏惧,不敢再抢劫,自动在两侧围观成一条路。
几个流民帅急忙赶来赔罪:“见过府君。”
刘备呵斥道:“本侯很痛心,渔阳、涿郡、辽西的灾民,遭受了‘双灾’,先是乌桓鲜卑兵灾,继而暴风洪灾巨浪,尚且忙着种田、恢复生产、重建家园。你们中有多少人不事生产,又有多少人吃大户?
说近点,同郡胶州百姓正在忙着修桥铺路、忙着海上贸易,临郡郑公(玄)和他徒弟,一面种地、除草,一面教授幼童,而你们还是四个字:等、靠、要、抢!”
众皆低头,面有愧色。
一名中年头领道:“刘侯他站着说不腰疼大水滔天,海啸吞人,除了逃,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大水蔓延把良田地成为泥沼,海啸、海水倒灌把田地侵成盐碱,庄稼长不好,我们也没法。”
流民们皆聒噪:“就是,人怎斗得过天!”
“要逃,就往南逃亡富饶的徐州。”
“冀州也很富,北逃冀州罢。”
“不如去雒阳,天子脚下,一定会给口饭吃。”
管承指着那中年头领鼻子怒道:“张饶,别叽叽歪歪。大家伙安静点,听君侯说,谁不听,我跟谁急!”
张饶就是刚才的中年,流民领袖之一:“管承,你要做狗,我们不做,儿郎们说是不是啊,我们要自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亦快哉!”
“要自由!”
“要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要饱食终日”
忽然一个黑影飞过来,刘备急忙弯腰躲避,不知哪里扔过来一支臭鞋。
“谁?”刘备面沉如水,眯着眼睛,发现来自张饶的方向,怒火升腾,更多的则是失望和痛心。
流民吵闹翻天,过了近一个时辰,方口干舌燥,才停下来。
待他们声音稍弱,刘备说:“愿意留下的,本侯保障保证有饭吃。要走的,本侯也不阻拦,每人发一和粟米团。”
“一个饭团就想打发,狗官、贪官,为富不仁!粮库就在后面,大伙一起抢了过好日子!”
张饶抽出一把刀,向旁边的守卫扑过去。
“抢啊!”
管承:“别动手,别,啊”被不知哪里的黑拳打倒在地。
“打回来。”管承也是个横的,齐人勇于私斗,从来不怕打架斗殴。
局势已然失控。
张飞拔出腰刀:“棍棒底下出孝子,兄长我去把挑头的张饶杀掉,其他人才会服从。”
刘备:“不用,赶他们走就是。”张饶这种不服管教之人也算有些能力,啃不动东莱,留着还可以祸害其他人。
喔不,是为王先驱。
。。。
放张饶逃走,留下一地鸡毛。
刘备眉头皱得如川,既为斗殴血拼造成的伤亡痛心疾首,更为青州人表现出的散慢作风、泛滥的自由主义思想、大量黄巾教信徒而忧心忡忡。这样的部队缺乏纪律和决心,在小规模作战当中能够奋勇杀敌,一旦遇到强大的敌人,遭遇挫折,极容易崩溃逃走。
很明显,刘备被青州兵后世的鼎鼎大名误导了。青州兵不仅不是最强步兵,远远比不上名声在外的泰山、丹阳、板楯蛮步兵,就连幽州步兵也未必比得上。
齐国、北海最为自由散漫,这里集中了太多的小商人、手工业者,有一技长更容易获得更多的收入,谁会愿意在战场上喋血?东莱稍好一些,渔民、山民比平原上的人更能打,但东莱人信太平道者最多。
粮食缺乏,带来的不稳定还会持续。
徐州、青州一般二年三熟,或者种一季稻麦粟,一季瓜菜。六月正好是青州粟麦、徐州稻谷生长重要时期,此时的大水让许多家庭全年大部分粮食收入打了水漂。
刘备到郡已是七月,早已过了农时,难以组织补种粟麦稻,只能赶紧种些萝卜、葵菜、韭菜,但这些蔬菜产量较低,只能做辅食勉强填肚皮,真正要解决吃饭问题还得靠稻粟麦。
简雍做了个数学题:“最近的粮食作物是深秋、初冬种植,明年夏初收获的冬小麦,距收获还有超过十个月!
十个月时间以缺口一半计,至少还需5个月50万人的粮食,缺口在400万石左右!”
邴原:“不能如此计算,青州要是乱起来,就一定连州带郡,东莱一郡不能独安,不能不适当接受、安抚郡流民。”
管宁:“我赞成邴兄的意见。”
简雍:“你是北海人,情感上自然考虑北海,我能理解,可北海100万人,缺口近千万石,就是把我们都卖了,也买不来足够粮食!”
沉默,长久的沉默。
所有的眼睛都盯在刘备身上,所有压力都汇聚在刘备肩膀上。
管宁直视刘备,希望得到肯定的表态。邴原拉了拉管宁,他现在进一步理解刘备不当北海相的原因,权力大,责任更大。背起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