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孟达道:“不若君取刘牧而代之,我等必帅三辅人追附骥尾,想必蜀地亦望风而影从。”
“贤弟害我!”张松急得他从塌上跳起来:“我形貌短小,缺乏威严,更兼蜀郡本地人,不可做州牧。
取而代之说休要再提,万万不可再提!愿得一明主辅佐,不委屈我等一身才学就好。”
众人皆心有戚戚,称赞张松人品高洁。
俗话道书生造反十年不成,萧何、曹参、吕泽等一众人沛县起兵前皆有不低地位,却推荐只担任过亭长的下吏刘邦为首,可知读书人心思,恁多,没几个没有雄心,也没几个有包天之胆。
“张兄格局广阔,不愧蜀地翘楚。”孟达口中也随众称赞,心中却不以为然,认为天子被挟,国家已乱,张松却还坚持三互法实在迂腐。
从关中逃入蜀中之初,孟达心存忐忑,直到遇到以万计关中逃难百姓互相扶持。几年过去,孟达以其家势与文武才干,已成为关中流民豪帅之一,野心就逐渐膨胀,以非做一县令太守能满足。
张松却没有把握住孟达的内心变化:“何人可为明主?”
孟达:“袁本初四世三公,麾下曹操控制三辅,恰与汉中张鲁为敌,可结好之,以为外援。”
张松:“正和我意。”
忽一人道:“非也,曹操是敌而非友。”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众皆无言。
这人却从容不迫道:“曹操背靠袁绍,东守函谷关,北有南匈奴为援,所忧者,唯汉中、凉州而已。
听说曹操与韩遂有旧,又以女妻马超,结好马腾、韩遂,可知其意不在凉州,而在汉中。
汉中既得,必图谋巴蜀之地,以效仿西周、秦国、高祖。蜀地连一个张鲁无法胜过,又岂能与占据关中、汉中之曹操争斗?”
张松转望去,见持不同看法者颇魁梧,乃扶风郿县人法正,喜道:“非君,几误大事,请君继续言之。”
孟达瞪了法正一眼,好生气恼。
法正:“昔日刘焉治蜀,以张鲁领汉中,以敌董卓、李傕,实因汉中,既巴蜀之门户,亦关中之桥板。巴蜀得汉中,未有不争关中之地利,关中得汉中,未有不图巴蜀之富饶。
故张鲁疥癣之疾,袁曹心腹大患。
为今之计,不若近交刘表、张鲁,远结刘备,以防袁绍曹操……”
法证滔滔不绝,张松颇有相见恨晚之感,放下结好曹操之念,当即让法正为自己写一奏表,准备呈给刘璋。
送出字字玑珠奏表后,张松没有轻松之感,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那边法正、孟达告辞归家。
孟达一把抓住:“好个法孝直,你劝张公舍近求远,所为者何?是否早与刘备有勾连?”
法正神色一动,又立即恢复平常:“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周、秦、汉之成例,皆可知得关中者必攻巴蜀,据巴蜀者必求关中。刘牧与曹操迟早必有大战,岂能自为唇亡齿寒之误。”
孟达围着法正绕了几圈:“呵呵,你骗得了方伯,骗得了张君,却骗不了我。”
孟达敢如是说,自有底气。
法正之祖乃名士法真,法真博通诸子百家经典,兼修成为之学为关西大儒,有弟子数百人闻名三辅,更号“玄德”先生,与刘备字相同。昔日刘备在扶风做都尉抵抗羌胡,法正尚且年幼,法真确曾出大力,为刘备结好扶风各大家族,筹钱筹丁筹粮。
刘备在扶风待的时间并不长就返回关东,加之十年左右过去了,法真已亡故,扶风人大多迫于凉州之乱与李傕时期兵灾旱灾,四处离散,知道法正家与刘备的渊源的人并不多。
十分不巧,孟达就是深知内情之极少数人。
孟达之父孟佗,同为扶风人,历宦京师地方,不仅做过凉州刺史,还与中常侍张让等交好,当年曾给刘备捐过钱款集过兵丁。
法正:“君若知晓,为何不在张君面前揭发我?”
“哈哈。”孟达不答反问:“刘备离开扶风多年,孝直依然笃定他心念旧恩?”
法正深吸口气:“昔日扶风人出钱出力出丁抵御韩遂马腾与羌胡,本是为了保卫乡梓,而非为了刘玄德。
反倒是玄德公一关东人,帅部远道而来,为关中、凉州流血,对我等有恩。”
“嘿嘿。”孟达干笑两声掩饰尴尬:“我等抛头颅洒热血,虽为桑梓,亦为刘都尉…
不论如何,我只二句,昔日之皆恩义,可为今日之依仗否?远水可解近渴否?”
法正脸上公式化的笑容突然消失,作为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根本不在意个人收益,从不把个人利益放之于理想之上。
成败得失重要吗?
与心中的坚持相比,利益一文不值。
法正用冷硬的声音道:“子敬兄,你且走你之阳关道,我自走独木桥,十年之后,再论孰是孰非。”
一派众人皆醉而我独醒之态度,直把孟达气得牙疼:“混账,刘玄德恩义一时,就值得你颠倒黑白?”
……
安东
“袁绍、袁术、袁谭、曹操、孙静、刘表等六路伐我,诸君以为如何?”作为头号智囊,相当于总参谋长的荀攸却不发表计谋,反而问诸君。
显然,荀攸对刘备早称王有些意见,颇有谁造成的问题谁解决之姿态。
除外部战争,安东军内里亦暗潮涌动。
刘备既称王,就需立王后,立世子
但王荣、祁胭脂、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