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晚了一步么?郑笑寒脸色苍白无比,目光死死地盯着他,试图寻到一点欺骗的迹象,却发现他不似开玩笑的样子,想到能够让鹰之强大起来的计划就要毁一一旦,心血上涌,胸口猛地疼痛起来,她伸手按住,强忍着逼了回去,咬牙吩咐,“动手。”
“唰”,五柄剑齐齐出鞘,青、白,蓝、玄、紫几道剑光当空一闪,游蛇吐信般向黑袍法师刺来,法师却一脸漠然,不闪不避,已然一副不关心生死的模样。
郑笑寒皱了皱眉,仔细观察之下,发现他并没有暗自聚力敛势的迹象,无论他是怎样的想法,她并不关心,关键是她要除掉这颗眼中钉。
随着剑尖离法师的胸口和眉心越来越近,五名剑客冰冷的脸上皆蒙上了一层快要捕获猎物的兴奋,却见重烛灰眼一冷,放射出夺目的寒光,手臂一动,黑袍宽袖忽然扬起,放大五六倍,飞快卷出,猝不及防地裹住五人的身躯,不知施了什么法术,剑客锋利的剑尖竟没有刺穿黑袖。
郑笑寒大吃一惊,拔出黑麟剑,迎了上来,然而已经来不及,法师只快速向前一步,便连带五人踏上了院中青砖,“嗒”,青砖陷下半寸,“哗啦啦”,水池中的水再度活跃,绕着池壁奔流起来,不断翻腾,白沫飞溅,“唰唰……”莲蓬喷头仿佛睡蛇再度被激活,快速旋转,无数股水从水孔喷出,转眼间便洒遍了整个院子。
郑笑寒心知着水中之毒的厉害,虽未近得院子,亦是大骇着飞退了好几步,再看院中,在漫天密集的水珠之帘中,一团团“嗞呲”冒出的白烟腾上半空,腐肉的浓郁味道向四周散发而去,不忍耳闻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水帘中六具倒地的身影迅速消蚀下去,很快便没了声息。
最后一袭水帘迎地泼下之后,院中豁然明朗开阔了起来,却只见七身黑衣瘪瘪地附着在地上,曾经的生命体便以如此方式消失在人间。
五名最得力的剑客……就这样去了?郑笑寒又惋惜又气愤,一怒之下,手腕一转,黑麟剑朝地上垂刺下去,一圈黑色光芒腾然而起,地面一震,无数道裂缝蔓延开去,周围丹楹刻桷的大栋宫殿皆微微虚晃了一下。
“邵柯梵。”她恨恨地吐出三个字,一团元气从掌心流向剑身,剑光忽然大盛,黑麟已然没土一半,一丈见方的地面碎成几大片,而她正站在其中一片上。
她的目光凌厉地逡巡四周,最后停留在瑟瑟发抖的婢女身上,那容貌妩媚却从不故作流转之态,此刻脸上挂着恐惧的泪珠,更似清晨沾露的娇花,仿佛从未绽放过。
郑笑寒冷笑一声,覆掌凌空一吸,黑麟剑跃回她的手心,黑色的寒光忽敛忽盛。她踏过一地碎土末砺,剑尖指向宛葭,“该你了。”
“不。”宛葭不断磕头,额头由微红直到沁出血丝,“小宛不知道重烛法师是苍腾方面的人,他说他是离紫法师的师弟,想来见她,便叫宛葭带了来,所以……”
“哦?是么?”冰冷的剑尖挑起她的下颌,逼她抬头迎向若霜的眸子,“他们商讨一事,你为何不阻止?”
宛葭泪眼盈盈,“离紫法师不让重烛法师进院子,一次次阻止,叫他回去,其余的话小宛就听不到了,他们使用传音入密交谈,小宛虽错在不该带重烛法师来,但并没有异心,恳求国君手下留情。”
郑笑寒皱了皱眉头,将剑尖移开,却见婢女又磕起头来,青砖上染了一层鲜血,“请国君饶恕,小宛不是故意的。”
“你的武功,当不输于王舒真在世时,为何如此卑微低贱?”见她为了活下去不惜这样辱没尊严,郑笑寒摇头叹息,剑伸到她的手臂下,带起将颤抖不已的婢女,“枉费了一身武学。”
宛葭微垂着头,从怀间抽出手帕拭泪,“只是慑服于国君的威严才这样,倘若国君派遣小宛去办事,小宛也能像其他剑客一样严谨沉稳,不会辜负国君的期望。”
郑笑寒见不得她这副窝囊的样子,轻蔑地嘲讽,“还是先你的阁屋压惊去罢。”
“是,谢国君不杀之恩。”
刚走得两步,忽听一声“慢”,宛葭一抖,转过身去,“国君……”
“以后有什么人来找你带见宫中人,须得向本王禀报,不然,再不会保你的人头。”
凌厉带着威胁的声音撕裂空气,几乎划破耳膜,宛葭忙唯唯诺诺地答了一声“是。”回身时内心又好笑,又庆幸,又悲凉,却无悔。